而这种无奈,梁媗有时候,真是恨透了它。
“祖父的精神虽然一日比一日好,但身体的恢复却依然是那样缓慢,缓慢得几乎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走在了梁媗身边的梁婳,忽然就轻叹了一声的说道,很明显她也注意到了梁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刚刚在那么热的暖阁里,他老人家却仍然是连一滴汗都没有的。
要不是刚刚在院子里走了那么两圈,那恐怕梁媗和梁婳都是没那个机会看到他老人家流汗的,只是那布满在了他们祖父额头的汗珠,到底是散步出的,还是浑身上下疼的?
梁媗和梁婳只要随便一想,脸色就更是难看的不行。
“也许我这话说了,大姐你不爱听,但我此时真的是非常庆幸,三皇子和姜朝终于不再来祖父眼前晃荡了。”梁媗看着梁婳,正色道。
“三妹妹其实不用这么说的,因为就连我,现下也很庆幸三皇子殿下和姜二公子没再登门拜访了。别得也不多说,就只我自己,其实现在也不想见他。”
梁婳低低的回道,已经瘦得下巴尖尖的脸庞微微垂下,一半在璀璨的灯光之中,一半却隐匿在了阴影之内。
她显露出来的悲伤不重,可梁媗却看得心里一堵。
梁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就好像一身纤薄都浸在了悲伤的河水之中,除了梁茂在她身边的时候,还能看到她明亮的笑容之外,其余的每一刻里,就算梁婳站在了最为明媚耀眼的阳光之中,她给人的感觉都是光影背后的哀愁,就像腊月之中的雪花,谁也温暖不了的寒冷。
梁婳已经不再期待什么了吗?或者该说,除了梁茂以外,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再期许了?梁媗脚下的步子忽地就是一顿,可随即就又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了。
大家都是局中人,谁又救得了谁?
况且“情”之一字,要是别人能说得动,那世间哪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她自己上一世又怎么可能会落得了那样凄凉的一个下场?
梁媗不愿多想了,与沉默的梁婳一路安静的往回走去,倒是梁雍沿途之中是见一样爱一样的逗弄不休,一会儿要去荡大榕树下的秋千,一会儿又要去折火红的榴枝,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月上柳梢头,待梁媗、梁雍和梁婳分别,梁媗又把梁雍这小老虎先送回风絮阁再回到藕阁之时,已经是差不多快要戌时末的时辰了。
一踏进屋内,梁媗就赶忙吩咐青茼和念湘备水沐浴。
而等到终于是长长地泡了好一会儿热水之后,梁媗才总算是舒舒服服地回到里屋,躺在了床榻之上。
“小姐………”
但就在梁媗眯着眼睛,正准备去会周公时,旁边却忽然就传来了青茼有些支支吾吾的声音,激得梁媗一怔,然后猛地就坐了起来。
“青茼,下午我回来的时候,你是说过有事要和我说,对吧?”
“嗯,对的。”原本还看着梁媗一脸疲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开口提醒一下的青茼。
此时见梁媗自己想起来了,就也松了一口气的说道:“小姐一直让青茼追查的明诚堂外的那件事,今天有些眉目了。”
“哦,什么眉目?”梁媗困顿的神情,这个时候忽然就有些精神了起来,定定地就看向了青茼问道。
“是大厨房里的厨娘,在宴会缓过来后的这几天,我们派去的人终于从厨娘们那里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只是………”
青茼看着梁媗,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低声说道:“据大厨房里的厨娘们所说,自前两天大夫们给老太爷的药方换了几位药后,府里就已经几乎禁食海鲜了,除非是小姐、四爷或是大小姐特别吩咐过的话,那大厨房已经不做海产很久了,那就更别说是明诚堂的小厨房——”
一番话,青茼是越说越低,而梁媗的脸色也是越听越别扭,里屋内顿时就也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大夫们为梁老爷子换了几味药,需要禁食海鲜,所以就连大厨房里都已经几乎很久没有做过海产,那就更别说是采办的那边了,梁老爷子都不能吃的东西,那谁又会买回来?
“青茼。”
“啊?”
“你知不知道,明诚堂后面的是哪个院子?”
“明诚堂后面?”青茼愣了愣,然后不假思索的便道:“是绛云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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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楼,这可是秦和山庄里大名鼎鼎的院落,若说明诚堂是山庄里的最雄伟壮丽得建筑群的话,那明诚堂之后的绛云楼就是秦和山庄内构思最巧妙、也是最精致的楼阁了。而前者是因了梁老爷子看中了明诚堂里的风光霁月,所以后来修缮时,工匠们才会那般用心的话。
那绛云楼可就是在秦和山庄坐落之初,便是这般钟灵毓秀的了,毕竟就只绛云楼里那弯鬼斧神工般的月牙泉,就是其他地方很难再看见的美景了。
但有些可惜的就是,梁老爷子并不喜欢这种精致小巧的格局,所以绛云楼没成为他老人家的院落,反倒是就这样一直空闲了下来。
而在梁媗和梁雍最初挑选院子的时候,也不是没好奇的去绛云楼里参观过,可一来这里乃是处于明诚堂之后,二来绛云楼周围也并没有邻近的第二处阁院,所以最终梁媗和梁雍还是选择了藕阁和风絮阁。
至于最后到来的梁婳,她也早不是先前那个娇蛮的梁家大小姐了。
一见梁媗和梁雍选了比邻的藕阁和风絮阁后,梁婳也没有再多去其他的院子参观,很是快速的就也在离藕阁和风絮阁不远的地方,选择了栖碟院下榻。
那这样一来,绛云楼可不就是这样被闲置了下来,尽管绛云楼里的那弯月牙泉是十分美丽的风景,可平常就也这样被冷落了下来。
“三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