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吊儿郎当得浪子走姿,除了他以外,梁媗还真就没能在别人身上发现过,毕竟这样散漫,眉间却还能和那位刚正不阿的徐将军一般,留有不泯正气的人,除了他们徐家人外,也很难再在别人身上看见了。
“哟,这不是梁三小姐嘛,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我们在此还能相遇,可真是有………”
“梁四公子已经在那边等你了,快过去吧。”
楚孤和徐昭一走进,后者那没个正经的清朗声音就已经气死人不偿命的想起了。
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们明明就住在秦和山庄里这么久了,大家一个屋檐下还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梁媗都快被徐昭给气笑了的时候,却又已经有人帮她把这厚脸皮给处理掉了。在徐昭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孤就已经看了他身边的侍卫一眼,然后徐昭就已经被那侍卫给拎走了。
“喂喂喂,楚孤你怎么能这个样子,重色轻友也不是这样——”
徐昭愤愤不平的声音,最后自然是消散在了风中,但梁媗的脸上此时却还是猛地就窜上了几丝红色,把那青瓷白的肌肤都给染红了。
“胡言乱语,还请梁三小姐不要在意。”楚孤说的客气,又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笑容略带一丝稚气的少年了。
“楚孤公子客气了,既是胡言乱语,那梁媗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如此一来,本还被嫣红染得如榴花般柔软的少女,突地就顿了顿,然后声音也就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梁媗抬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蓦地就亮得吓人,她看着楚孤,说道:“楚孤公子想必知道,我乃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嫡女,虽可能比不得楚孤公子要金贵到哪儿去,但如今我已及笄,为了不给楚孤公子添麻烦,想必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单独见面为好。楚孤公子对梁媗的恩情,梁媗永不会忘,日后若公子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梁媗帮忙的,那请公子去滁西涧找成文,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鞠躬尽瘁的相报。”
这一番话,梁媗说得诚恳,可也就是太诚恳了,所以里面竟让人好似错觉的听出,那带了一丝决绝的意味。
“呵。”
但楚孤却笑了。
艳丽得仿佛如花瓣一般的红唇,在梁媗眼里,此时是显得那样的刺目,可就在梁媗想偏头移开视线的时候,却倏地就听见了他的声音,“既然你没有不好意思,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啊?什么意思?
梁媗是愣了那么一会儿的,但随着下一刻腰间又涌起熟悉的力道时,梁媗就更懵了,所以在她都被人抱着隐在了身后那颗巨大梧桐树的阴影里时,她竟然还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感觉到,反而仍然呆呆地抬头看着他莹白如雪的长指梳过覆在了她面上的青丝,往后撩去,露出了那张祸国殃民的倾城之容。
“漠珂。”
“啊、啊………”梁媗的声音,此时有些抖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走吗?”温凉,又带着淡淡的紫陌香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了她的肌肤上。
“走?走去哪儿。”
梁媗发誓,她现在的脑子真是一片空白,不然她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但楚孤红唇边的笑容却更深了,“不知道去哪儿,那就哪儿都别去了。”
最后吐出的那一个字,就是梁媗最后的意识,因为它是被少年温软的红唇,狠狠地抵进了女孩的舌尖底下,吞噬了所有的呼吸。
紫陌花的香味,再没有任何时候,能闻得如此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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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害人啊!
梁媗躲在了米黄镶墨底玫瑰纹样绣花缎面的被子底下,恨恨地咬着自己石榴红素面里衣的袖子,脸红得像朝霞一般明艳的咬牙切齿不已,她现在可真是再了解不过那些书中会为了绝色美姬而倾了天下的昏君庸帝了,如果她是帝王,身边又有他这般的美人,那倾了这万里江山也算不得是什么好惊讶的事情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古人诚,不欺我也。
唉………万籁俱寂的深夜之中,梁媗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不知道有多久,没敢溢出嘴角的叹息,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不管心底怎样心绪难平,但有些事情她还真就是只能一个人去愁、去品、去要死不活的。
楚孤的意思是什么,如果到了现在她还不懂,那才真的是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可也因为现在她知道了,所以才更是愁的要死啊。
那是谁,那是日后有那个野心,也有那个能力可掌控数十万雄军,雄踞在西殷北方,为身后的千万百姓、为西殷的这万里河山守下一个太平盛世的乱世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