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哭过后,次日天气放晴。
自从沈彦的事传回沈宅,整座大宅院就像是连日来漫天阴沉沉的,将要一场大雨骤然来袭。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沈瑞语的寿宴,虽请了一班戏子,却没有人敢点太过张扬的戏。苏三媛也借病,缺席了沈瑞语的寿宴,避开与众人的见面。
想到再过一日就可以离开沈宅,苏三媛仰望着夹道的尽头,西北风吹拂落叶,风息,一切才逐渐尘埃落定。日后,可真的要嫁给沈彦,囚禁在这沈宅一生一世?苏三媛皱着眉头,心里头无限的悲凉。
原本只不过想,嫁不了白城安,也能寻一门父母同意门当户对的亲事,安安稳稳过一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祈求,却为什么总要碰到这么多的令人心累的烦恼呢?
现在能安稳待在沈宅,没有人敢再来寻事,不过是因为苏禾提前准备的一招预备着。如今果子依照那一招行事,将苏三媛的遭遇透露给外头的百姓,流言蜚语很快便传入沈宅内。向来不干涉内宅事务的几位老爷,纷纷登门站在苏府对沈宅有利益的立场,劝性格执拗的老太太善待苏三媛这个外孙女。
沈宅的丫环婆子下人,如今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有一股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恶气。
苏三媛折一枝梅花,回头看景花,“大表姐这院子虽好,却空旷。没有这些丫环婆子陪伴,夜里很寂寞呢。”
雨淅淅沥沥。景花急忙上前一步,用青油伞替小姐遮挡雨水。
“小姐,下雨了,我们还是躲到屋里去吧。”
夹道通往老太太的松翠院很近。今日沈瑞语的寿宴便是在那边举办的,隐隐约约能听到那边传来戏子的唱腔。苏三媛眺目远望,明明看到的一片雨幕,却还是舍不得收回视线,裙摆被雨水侵湿,透来彻骨的寒意。
苏三媛喃喃道:“我想跟沈彦取消亲事。可这时候他受了伤,我会不会太不仁不义了?也许沈彦也会恨我,这样便又多添了一个仇人。”
这番话既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再求助于自身以外的力量。而这个问题,景花却无能为力。
“小姐,你还生着病,奴婢扶你回屋休息罢。”
苏三媛含笑看了眼景花,点点头,随她一起进到屋里去。
另一头。
因下起了雨,沈母觉得心里头难受,借着换衣的名义,躲到屋里头偷偷的抹眼泪。如慧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随着沈母的丫环都驱离出门外,孤身走进内间去,跪到在老太太身前,“老太太,如慧有一事想说,不知道老太太愿不愿意听奴婢说?”
沈母擦了擦眼泪,叹息道:“说吧。你都跟着我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说的?”
如慧低着头,“奴婢觉得,老太太应该更要善待苏大姑娘……”沈母微睁眼眸,怒目相视,却没有开口,仍是留了时间给如慧解释。
如慧继续说道:“苏大姑娘是彦三爷亲自求得,如今彦三爷出了事,苏大姑娘自然脱不了干系,但也不能因这件事,让彦三爷误会了老太太。彦三爷是何等的孝顺,奴婢伺候老太太以来,从未见过彦三爷忤逆过老太太的意思。可单单苏大姑娘的事上,彦三爷却不止一次忤逆……”
如慧边说,沈母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