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望着墓穴正中央那具漆黑的棺材,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将这棺木打开,将这位吕均先生的骸骨与他夫人一起安葬了,就赶紧下山去吧。否则等明天太阳出了,若是融化了沼泽上的冰面,咱们可都要困死在这里了。”
李菁一听赶忙往旁躲开,连道:“我最怕死人了,开棺材这种事儿我可不干!”
刘驽望着她摇了摇头,须知此女杀起人来比谁都心狠手辣,竟然也会怕死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孙梅鹤捶了捶腰,哭丧着脸道:“这都好几天了,我老人家连一口饱饭都没吃上。这种苦力活,老夫可干不动!”说着他也远远地跑至一边。
刘驽见这两人都不肯帮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身跳入墓穴之中,用力去掰棺材的盖子。李菁与孙梅鹤听见棺木的摩擦声,赶紧捏紧了鼻子,生怕闻着棺材中冒出的秽气。
然而刘驽身在棺前,却只感漆黑的棺木表面传来丝丝的香气。他曾听父亲闲时说过,有一种极为名贵的木料名为沉香,每一两都价逾黄金。而用沉香制成的棺木连带其中的遗体,可以历经千年而不腐。
他推开了棺盖,看见棺内竟套有一口尺寸更小的棺材,这才知道外面的这具大棺只是个“椁”。椁内置棺,这是两汉时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上的葬仪,而这位吕均前辈却毫不犹豫地用在了自己的夫人身上,足见其对夫人的深爱之情。
椁内的小棺同样是由沉香打造而成,椁和棺所用的沉香木料,加在一起可重达数千斤,想必这位吕均前辈乃是花费了巨力才能弄到如此多的沉香。
刘驽用掌力震开棺盖的木钉,小心翼翼地将其挪开。乳白色的月光洒落在棺中,他清晰地看见,虽历经了六百多年的时光,棺中女子的容貌仍是栩栩如生。
女子的眼角有些许皱纹,看上去逝世前应已年逾四旬。从其端庄的五官来看,年轻时应是一位极美的女子。只是其发饰衣冠皆与中原人迥异,倒像是史书上记载的匈奴族人的服饰。
刘驽心道:“难不成这位吕均前辈的夫人竟是位胡人女子?看来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甚么夷夏之防都不重要了。”想到这,他不禁望了眼不远处正捏着鼻子的李菁。
李菁不知他为何看向自己,只道他又想让自己帮忙,慌忙挥手道:“呆子,我可不帮你。你快点干活,做完事儿咱们赶紧走!”
刘驽一笑,随即点了点头。他曾听人说起过,哪怕保存得再完好的古尸,只要经风一吹,便会立刻腐朽。于是他赶紧将那用衣服包裹的骸骨提起,郑重地放在这位胡人女子的肩旁,继而合上棺盖。
吕均和红珠,这两位分离了六百年的夫妻,此刻终于合葬在了一处。刘驽抬头望了眼夜空中的明月,所谓“月影昭彰,终不负有情人”,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把!
他叹了口气,正要将那椁盖也跟着合上时,突然发现椁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只不大的瓦坛,封口处有一行泥塑的小字清晰如昨,“五原吕均平素好饮,阁下若是不嫌,请将此酒浇于棺盖之上。吕均与夫人于九泉之下得饮佳酿,当深谢阁下!”
他读完一笑,探身从椁角里取出那坛酒。摇了摇瓦坛,发觉坛中酒虽是历经六百年,竟然仍未干涸。他心想,既然连这位吕均前辈的骨骸都已帮忙葬下了,用酒浇棺不过举手之劳,自然应该了其心愿。
他正要打开酒坛,忽听墓穴外李菁指着山下大声喊道:“呆子,你快出来!那个崔擒鹰和唐峰不知使了甚么法子,竟然从沼泽中爬出来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是要上山来杀我们呐!”先夫人红珠之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