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捏着皮囊的手僵直在半空,这些天他的伤势好了不少,手臂已能自如地伸直,“你不用太客气,如果把你换作萧夫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接过皮囊,并一饮而尽。”
“可惜我不是萧夫人!”谢安娘正色道,她似乎很有些瞧不起那个曾经与自己为敌的女人,“她没有底线,我有!”
此时与她说话的人若非刘驽,而是换作另外一个人,肯定会反讥道:“可是你做过的事情,可比那个萧夫人下流得多了。”
柳哥公主是个被男人耍得不能生育的女人,此事在贵族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因为这个原因,她虽去勾引那些八部的达官贵人,但那些达官贵人的家人却个个默契地不管不问。
一个不能下崽子的女人,好比不能下驹的母马,是不值得饲养的,同时也无法登上大雅之堂。这个女人终究只是个玩物,她不会留下任何的子嗣来争夺财产,也无法依靠子女来巩固自己年老时的权势。
刘驽望着因为饥饿而有些虚弱的她,略微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甚么。似乎经历过这番生死之后,他对一些事情开始看得透了。
有些人的成长是依靠时光,有些人的成长是通过磨难,刘驽属于后一种。
他复又将皮囊递到柳哥公主的面前,“谢姑娘,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既然饿了,那就该吃东西。以往我们之间虽有嫌隙,但经历过这一番事儿之后也该一笔勾销了。”
谢安娘听后有些犹豫,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便拧起一股劲儿要和这个刘驽作对到底。
或许是因为铜马的缘故,或许是奉朝廷之命,或许是她本人就很讨厌这个粗鲁的小子。
这些事情若是理起头绪来,直是无法说起。她爱铜马,但经常违背他的意思。她效忠朝廷,却因为家破人亡对其产生深深的怨恨。她讨厌刘驽,或许只是害怕自己会接近他,从而背叛了铜马。
最后这一点,若是在以前她绝不会承认。但是自那一夜共衾之后,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在她初懂事儿的时候,她那位高权重的父亲曾在一次与达官贵人们的酒宴上带着醉意抱着她说道:“你看,这些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别人流半滴血。”
她当时抬起小脑袋,天真地望着父亲,“爹,如果我被坏人带走了,你会救我吗?”
“当然会,哪有爹不救闺女的!”谢攸之假装生气地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许乱说!”
幼小的谢安娘嘻嘻直笑,在心里她已否定了父亲的观点,“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在的,爹爹就是!”
可是当她经历家破人亡的那些日子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甚至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变了颜色,便连日头也不再从东边升起。
她差点被官府卖入勾栏,后来又被送入大内,接受田令孜最严格的训练。在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她遇上了铜马。
这个表面上冷酷,心里却十分幼稚的少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帮助。他护在她的身前,为她拔出了刀,隔开了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少年。这些不怀好意的少年中甚至有他的好兄弟金龙、银虎和竹鸡等人,但他一概不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