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对这个油泼不透、水泼不进的家伙毫无办法。更何况此人虽是出口拒绝,说话的语气却总是温言温语,让人听后难以生他的气。
见此,刘驽不再顾墙角里三人脸上的垂涎之色,将剩下的大半只香酥鸡风卷残云般地吃入肚里。
这大理寺监牢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既有最差的米粥,也有最好吃的香酥鸡。
他见这年青犯人不愿多说话,便在墙角里枯坐了片刻。琢磨着时候已经差不多,他便施展出轻身功夫跃上天花板,推开铁板后跳入密道内。
他当着牢房内三人惊诧的目光,掩上了铁板,期间只有那个年轻犯人自始至终不曾抬头看上一眼。
这是他第二次走这地道,比第一次轻车熟路许多。待他走出地道时,已是月朗星稀。
他趁着夜色潜入大内集武阁中,照例将怪颅留在窗口放哨,自己点亮火折子,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两仪剑法》,随即皱了皱眉头,将书又塞了回去。
他在拳脚功夫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但于这刀剑之术却无丝毫的领悟力。
最后他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崆峒派的《五绝掌法》,走进没有窗户的里屋缓缓阅读。
也不知为甚,这一夜他脑中萦绕的不再是功夫,而是大理寺监牢的那个年青犯人。此人身上透着重重说不出的神秘,让他觉得此中必然大有文章。
黎明破晓之前,他将仅看了三分之一的《五绝掌法》塞回了书架,将窗口的怪颅塞入皮囊之中。怪颅在吸纳了这一夜的窗台露水之后,似乎甭有精神,啊啊地发出一阵怪叫。刘驽只得赶紧按住了它的嘴,生怕惊动了皇宫侍卫。
他趁着天未亮,潜出了大内,来到一处驿站,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给洛阳的萧呵哒寄了一封信。
地址是一处契丹客商的会馆,那是他与萧呵哒商量好的地方。信的内容没甚么特别,只是他觉得该和萧呵哒建立联系,问问他掌剑门的堂口建的如何了。
毕竟他将身上绝大部分银两都交给了萧呵哒,自己如今仅剩下牢饭可吃,皆是为了能尽早建立那掌剑门的堂口。
虽是天未亮,但卖酸汤面的老儿已经担着挑子上街了。酸汤面筋斗透亮,面汤也是熬好的高汤,通常是就着一小碟咸菜吃的。那腌渍透熟的咸菜别有一股风味,透在风里直闻得他舌蕾骚动,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然而一想到囊中羞涩,便忍住了吃一碗的念头。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返回了大理寺监牢内,恰好赶上了早饭。牢房里的四人都拼命从铁栏的缝隙里伸出木碗,迎接自己的那份米粥。
打饭的牢头对四人视若罔闻,点头哈腰地来到刘驽面前,对他异常恭敬。不等他开口,便从食桶的暗格了取出一碗十分精致的田鸡粳米粥,毕恭毕敬地递到他的面前,此外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和四样小菜。小菜分别是切片卤牛肉、酱乳瓜、拌三样和香油鸡丝。
通常来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刘驽判断,这应该是因为季如常的死已经传到了大理寺监牢里。这些牢子大概以为季如常办事不力,所以为田公公所杀。这些人为了保命,只能拼命讨好他这个所谓的大内“隐卫”了。
“这位大人,麻烦您以后多照顾小的!”那牢头笑道,苍老的脸上皱起一朵菊花。
刘驽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安了一个“大人”的称谓,但事情的发展与他料想的大致差不离。
除去那个年青犯人外,其余三名犯人在听见牢头的这声称呼后,向他投来的目光中均带有一丝异色。
“嗯,你懂的孝敬我,将来自然不会差。”刘驽不露声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