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但讲无妨!”吕珍对这位上了年纪的僧人充满了敬意。
普真并未立即启口,而是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不停地摇头嗟叹。
许久后,他方才下定决心,猛然回头,道:“其实姑娘并非吕义的亲生女,你出身皇宫大内,是我当年强迫吕义收纳了你,而他惧于贫僧的浑名,是以不敢不答应我,这才造就了今日的悲剧。”
“大师……你的意思是,我并非父亲所生,那么我的亲爹亲娘又是谁?”吕珍声音变得颤抖,她一日内精神连受数次打击,心神憔悴之际,身子几乎站不稳地。
她心想:“父亲在世时一直待我如陌生人,对我既客客气气,又冰冷淡漠,可他对几个弟弟妹妹却万般宠爱,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常常看得我又羡慕又辛酸,难道……难道这老僧所言竟是真的,我竟与父亲没有血缘之情?“
曹东篱赶忙一把将她扶住,“阿珍,你且宽心,莫要尽信了他说的话。”
普真神色凝重,“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当年我为保亲生女儿的平安,将你和我女儿调了包。你的亲生父亲乃是大唐懿宗皇帝,母亲乃是纯元皇后。只因贫僧当年一念之差,这才祸害了你终身啊!”
“你的意思是,我竟是皇……亲国戚!?”吕珍直是不敢相信,她在宫里当了数年宫女,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和平日里伺候的那些主子们身份一样尊贵。
“是的”普真沉重地点了点头。
“老和尚,你一派胡言!阿珍,你莫要相信他说的。”曹东篱上前将阿珍护在身后,“据我所知,当年纯元皇后年纪轻轻便已去世,死时不过三十来岁。据宫里的起居注中记载,她生前从未有过一男半女。”
普真惨然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当年纯元皇后与妹妹丹妃一同入的宫,共同伺候懿宗皇帝。贫僧所爱的人,便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丹贵妃。
“贫僧当年尚是刀口上舔血的江洋大盗,为人轻薄猖狂,夜夜施展轻功偷入皇宫大内,只为能和心爱的人儿见上一面。
“在我与丹妃相识半年后,她竟然有了身孕。在耳目众多的皇宫大内,贵妃怀孕这等大事哪里能瞒得住。若是让皇帝得知丹妃有负于他,丹妃哪里还能活得了命。丹妃因此吓得魂飞魄散,连服了数帖堕胎药,却是没有效果。
“我也是慌了神,想到要带她一同出宫,从此浪迹天涯,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是丹妃死活不肯,只因她出身官宦世家,若是与我私逃,生怕皇帝会因此诛了她的九族,而她的姐姐纯元皇后难免会受到株连,落得打入冷宫的下场。
“就这样,我与丹妃商量了半日,始终没有个正经主意。最终只得由丹妃出面,去向她的姐姐纯元皇后坦白,再商量解困的计策。纯元皇后虽恨丹妃与我在一起,却不能不心疼这个亲妹妹,同时她必须考虑整个家族的命运。
“纯元皇后跟丹妃说,‘妹妹,其实不瞒你,我最近这几日恰好怀上了皇上龙胎,到时候老天爷若是垂怜我们,就让你我的孩子差不多时日出生。那时你将孩子送到我这里来,我对外界佯称说是生了双胞胎,如此危机方能化解。
“贫僧和丹妃听后认为是妙计,于是连忙答应。后来,我们的孩子果然和纯元皇后的孩子在同一日出生,两个孩子皆是闺女,于是我赶忙连夜将自己的亲生闺女送到纯元皇后的寝宫里。”
说到这里,普真满怀歉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吕珍,“就在那时,我第一次看见了尚在襁褓里的珍施主,端的是十分可爱。当晚纯元皇后为了方便我悄悄将婴儿送来,特意将床边的侍从都撤了去。而她自己也因生产时劳累过度,此刻已昏昏睡去。
“我看着摇床里的珍施主,又看了看怀里自己的亲闺女,一时间心生歹念,想道:‘即便将我的孩儿放在这里,和这公主充作孪生姊妹,可两个女孩的长相大不相同,将来可能惹人生疑,况且纯元皇后也必然不会好生对待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了确保亲闺女的平安,同时不让她受委屈,我不如带走其中这个真公主,只留下我的亲闺女在这里。如此我的亲闺女就能做真正的公主,而纯元皇后的母爱也只能给予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