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翻身上马,挽住谢暮烟的手腕,轻轻一提,将其拉上了马,坐在了自己的身后。
两人骑着马在鹅毛般的大雪中疾驰,只见长安城中的亭台楼阁已经银装素裹,别是一番胜景。
谢暮烟只觉两侧景色倒飞而过,不由自主地轻轻搂住了刘驽的腰,将脸贴在了他宽厚的脊背上。
雪花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长长的睫毛上。她轻轻一吹,还未飘落的雪花儿便被她口中呼出的白汽改变了轨迹,转而落在了刘驽的后背上,随着体温融化,润成一片片湿迹。动静虽然小,却惹得谢暮烟嫣然一笑。
刘驽坐在马背前方,自然看不见谢暮烟在自己身后所做的这些小动作。他一心一意地骑着马,向春明门的方向奔去。
雪下得越来越大,城中四处不见有人在外活动,漫长的官道上只留下一道向东而去马蹄印。
蹄声哒哒,踏得白玉飞溅。马背上的青年男女,年华正好!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刘驽和谢暮烟来到春明门下,勒住了马缰。此时雪下得急,连城外义军也停止了攻城。城里城外,一片寂静。
守城的将士远远望见冰天雪地中坐在刘驽身后的谢暮烟,不禁一怔,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谢暮烟微微一笑,自觉地用面纱遮住了脸庞。
直至过了许久,这些兵士方才纷纷缓过神来。
有人认识刘驽,赶忙迎了过来,将马牵至一边喂料,同时有人上城去请禁军统领颜烈。
半晌后,颜烈搓着手从城墙下小跑着走了下来,对着周围的人道:“快,快,天气这么冷,还不给刘大人奉茶!”
他明知刘驽已经打起掌剑门的旗号,却故意仍以“大人”相称呼。
“不用了,多谢颜将军。这两天军情怎么样?”刘驽笑问道,对颜烈的小心思视若罔闻,心想今日算是体会到甚么叫河东河西了。
一旦他的身份不再是朝廷官员,像颜烈这种老派的朝廷官员便不会再看重他。
这是一个以身份尊卑、出身门楣看人的时代,没有人的思维能够逃脱窠臼。偶尔出了一个像王道之那样的奇葩,还被其他人笑作傻子。
颜烈将双手放到嘴边哈了哈气,答道:“都快顶不住了,人心已经散得差不多。依我看不如趁着大雪带领朝中文武大臣突围出去,如果圣上确实去了蜀地,那咱们就跟到蜀地去。想我大唐气运洪昌,当年玄宗皇帝便是从蜀地打了回来,从胡人手里光复了咱们的大好河山。当今圣上之所以去蜀地,想必有同样的考虑,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必须要体谅圣心啊!”
刘驽冷冷地看着颜烈,“当年玄宗皇帝好像并没有打回来,倒是太上皇做得挺舒坦。你们是可以走,但是城里的老百姓怎么办?一旦城池告破,死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人!”
颜烈微微一愣,直直地看着刘驽,“当年我大唐从安史之乱中光复长安时,城中百姓不过两万户,可是一旦战事过去,人口便能迅速恢复盛景,转眼便涨到二三十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