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等了许久,仍不得答复,刘云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
“此时也不过卯时,天都还未大亮,刘叔还是先回去吧,等先生醒了,我自会将此事告知先生。”鹿鸣不再顿步不前,端着茶水边走边说。
尽管他很想知道阿丑,也就是如今的沉香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惊动堂堂一府管家前来求见一个客人出面?更何况这个客人还是这杏林苑的前主子。只是先生难得好梦,鹿鸣并不想早早吵醒先生,因此,只得先将沉香的事暂且放置了。
“鹿鸣,你勿要拦我,今日只有先生能救沉香,不管怎样,若是不将此事告知先生,我是不会离开的!”刘云跪地坚持。
昨日云端找他商量,说要将沉香暂且送去杏林居帮着照料几天,借此来补偿先前照顾不周之憾。那时他并未多想,只觉得云端考虑周全,又识大体。
今早再一听说此事,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中秋前夕半夏失踪,到如今依旧杳无音信,半月前连翘冲撞主子,以下犯上,如今被罚在慎德堂面壁思过;照理说,此时四宜园才是最缺人的,云端却只字不提增添人手之事,反而调走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沉香,这就有些反常了。
既然沉香不愿,为何非逼其离开自己身边?云端此举到底何意?这矛头直指杏林居,莫非这二人从前有过过节?若真是这样,恐怕也只有既明先生出面才能解决。
只是,现在当事人之一的既明先生是真的熟睡不醒,还是不想理会此事,故意装睡?
“先生……”刘云不听,又喊了一声。
鹿鸣闻言,眉头皱了又皱,为他的固执着急,说:“刘管家,我家既明先生早已不是这杏林苑的主子,如今也不过是个避雨的客人,贵府丫鬟受罚,恐怕不该牵扯到一个客人身上,要客人出面解决吧,于情,先生与贵府云小姐素不相识;于理,哪有客人插手主人家的家事?由此一来,于情于理,此事都不该来找我家先生!”
话音刚落,刘云大为诧异,不禁挺直身子,想要听的再清晰些。
鹿鸣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稍冷:“刘管家请回吧,此事乃贵府家事,我等身为客人,是不可插手的。”
“可……再怎么说,沉香也曾在先生身边侍候过……”刘云着重强调此事,希望他能念及往日主仆之情,出手相助。
“刘管家所言不错,可那毕竟已是前尘往事,先生近年来多处置办产业,家宅无数,奴仆千人,数量之多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更何况只是四年前暂住半个月的小小杏林苑了。”鹿鸣打断他的话,态度强硬说道。
鹿鸣的不计情面令刘云大为恼火,毕竟四年前既明先生买下杏林苑,光是布置修缮就花了快一年光景,更别说其中珍宝珠石,奇珍异兽不计其数。这般华丽,既明也不过只在临近年根才住了小半个月。可就算只有小半个月,他刘云、陈皮、沉香母女哪个不是费尽心思,悉心照料他的起居。即使他四人都是既明花钱买的奴仆,伺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人心换人心,刘云实在不相信,鹿鸣竟然会与他们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
不过,转念又一想,鹿鸣说的的确不错,既明先生奴仆众多,哪里会记得四年前的旧人?更何况,他们又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鹿鸣所说,哪怕杏林苑换了新主子,他们依旧是杏林苑里的奴才,生死赏罚全由新主子云端一人决定,再也不干既明的事了,他既明如今也只是个暂住歇脚的过客,天晴就走。既然是过客,又何必再牵扯到这些事呢?
待刘云想通这些事后,他人已经来到了四宜园外。
轻声叹口气,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信步走进园中,雨雾中模糊一个身影,走近定睛一看,沉香果然还跪在门前。
刘云替她撑起半边伞,立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担心,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次过来,正是来找小姐求情的。”
沉香雨中默默流泪,忽然头顶没有雨落下,抬头一看,却是刘云替她撑伞挡雨,听完他这句话,眼眶又有些热,感动之余,又提醒了刘云一句:“小姐似乎发觉了我们隐瞒的事,此次生气或许就是因为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