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腾抑诧异的眼神下,云端优哉游哉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当然,我云端又不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之人,他朱宍不来招惹我,如此最好,可他若是非得作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她这番话,郭腾抑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把某人交代他的那句邀请她去金陵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一个身处法场,铡刀临头都面不改色,从容就义的人,还会害怕这个急急如丧家之犬的潜在威胁吗?
恐怕到时候死的很惨的另有他人吧。
郭腾抑认真的观察眼前端坐喝茶的云端,心下不禁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育出这般坚强懂事知书达理的女儿?
尽管她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可这心智聪慧就连一般大人都达不到,若是长大了,还不定长成什么模样,难怪某人这么早就倾心。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拜的年也拜了,等车夫再一次上来催促郭腾抑时,云端也不敢再耽搁,趁着天色还早,送他出了南城门。
原路返回时,来到了她曾被申子虚劫持的地方时,云端驻足沉思。
短短几个月,香菱翻身做了诚意伯府四小姐,徐文冒名顶替,半夏下落不明,申子虚病死,朱荣倒台,翠柳惨死,白芷心寒疏远……
挥不去的是记忆,留不住的是人心,拎不起的是失落,放不下的是责任,输不起的是命运。
这一切仿佛播放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出现在云端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端有时候在想,或许是她想得太多,才让自己如此难受吧。
不过,云端也庆幸,她还有这些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挂让她难受,不然在这异世,她该如何活下去?
一想起她的责任,她的百草园,云端就喜上眉梢,哪有什么能比得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快乐的呢?
待明年春暖花开,万物生长,她的异世行医看病之旅就要拉开帷幕了。
“都说人生自古伤别离,怎的到了小姐这里,似乎不如书上所说的一般呢?”
云端的笑容令牛膝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戳着杜仲的胳膊小声问他。
只是一个七尺男儿依偎在矮他小半个头的男子身边,这画面莫名有些诡异。
杜仲嫌恶的抖了抖肩膀,白了他一眼,小退半步,若是不晓得他心里打得小算盘,那可就白瞎了跟他共事这么些天了。
“牛膝,经过那么大教训,你怎的还是不长记性,不该说得话还往外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姐跟你那些姐姐妹妹们不一样,别再妄图用对待她们的方法讨好小姐。”
牛膝也是有骨气的,怎会看不出来杜仲明显的嫌弃?
哼,牛膝傲娇的一撇头,离他一大步远。徒留林峰在那一大片空地方一脸茫然。
让牛膝有些郁闷的是,不管每次他在想什么,杜仲仿佛都能读懂他的心思,虽然每次他都嫌弃杜仲不会说话,老爱揭他短,可仔细一想,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啊……
而且,杜仲拦他讨好小姐的语气怎么有点酸呢?
牛膝捏着下巴,目光如炬盯着杜仲看,莫非这厮对小姐有意思?
当他的目光流转到杜仲左脸上那道隐约看不出痕迹的刀疤时,不知为何,他的心口莫名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