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之后,上官海茵紧忙跪下。
皇上转过脸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海茵,有些不悦的问:“有何不平?”
上官海茵没敢抬头看,低着头回答:“全凭秀女们选择的颜色就判断撂牌子,这十分不公平。”
听到她的话后,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尤其是薛姑姑,她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秀女,她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带过的秀女起码要有五届,从清启帝开始,到不能说名字的那个人,再到现今的清辉帝,每个人在选秀女的时候,都会刻意的规避红色宫装的秀女。
究其原因,应该是因为红色是后宫正色,如果秀女选了这个颜色,潜意识也是要与皇后争荣,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家室还是品德再优秀,也不宜入选后宫。
“这是祖制,并没有不公平之说。”皇上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上官海茵微微抬头,只看到皇上明黄色长袍的底部的花纹,金色的波浪在霞光中熠熠生辉。吞了吞口水后,回答:“民女们在看到皇榜后,都满怀希望的从家乡赶来,希望能够被纳入后宫,帮皇上您延绵子嗣、壮阔宗族。但是,很多身份地位都不高的秀女们,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宫中人,自然不会明白皇上您的喜好。古人言‘不知者无罪’,皇上这不就是将我们这些‘不知者’定了罪?”
上官海茵一番言论,说得在场人心一惊,话的内容虽无冒犯,却句句在理。上官海茵顿了顿又继续说:“至于……祖制之事,我前明如今不过百年,前朝沿袭的规矩尚且能废,先帝的规矩,自然也应再做考虑。哪怕是……”
“够了!大胆!”上官海茵还想继续说的时候,被一声威严的女声打断。上官海茵抬头,看到说话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坐在皇帝身边,也穿着淡黄色长袍,腰间用云带约束。堕马髻上戴着金黄色的凤冠,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凛然生威。
“先帝有训,待选秀女,若是有身穿红色衣服者,必为与后争宠者。像你们这样的秀女,身份低下,妄想平步青云的,是后宫内最大的隐患和毒瘤,自然是不能留你们在宫中!”皇后厉言训斥着。
上官海茵跪直,好不躲避的直视皇后:“不是的,皇后娘娘。您身居高位,不止民间女子作何想法。平民的女儿,在出嫁那天要穿着红色的嫁衣,乘坐着花轿到达未来的夫家。皇上是秀女们未来的丈夫,为了见丈夫,穿着红色的嫁衣有何不对么?”
皇后听到她的话后,眉毛扬起,抬手一拍倚靠:“大胆!”
上官海茵有些执拗的看着她:“邹忌对齐王说‘吾妻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而现今我前明疆土要比齐国大,我前明城池要比齐国多,宫妇左右没有不欺骗皇上您的,朝廷之臣没有不畏惧您的。如今民女既不想欺骗您,也不想因为畏惧您而不说实话,民心如此,有何大胆之过?”
“你!”皇后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好了,惠安。”皇上抬手安抚皇后的手,上官海茵看着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却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的手。
“看着朕。”皇上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
上官海茵看向皇上,这才看清他的样子,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团,袍角是汹涌的金色波浪。飞扬的长眉微微上挑,瞳孔像是墨玉一般吸引着人的视线,俊美的脸庞棱角分明,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和高贵,微薄的嘴唇慢慢的开合:“既然你说,红色的宫装是为了穿给朕看的,那朕就按照你说的,****你们参与评选。”
听到此言上官海茵松了口气,刚刚那番话说得她自己也心惊肉跳,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杀了她。不过已经为上官洛香和那位穿着红色宫装的秀女征得了机会,也算是没白冒险。
“薛姑姑,将这三位秀女带到朕的面前。”听到皇上的指令后,薛姑姑紧忙走过去,将她们三人带了过去。
皇后看皇上已经松口让这三人参与选秀,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规矩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年几何?”
那名秀女回答:“民女是吏部左侍郎张朝宗之二女,张文澜,今年十五岁。”那秀女声音轻细,也配她的长相,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明媚动人,左边脸颊的梨涡让她显得可爱无比。
“可读过书?”
“只读过《诗经》和《楚辞》。”张文澜回答。
皇后点了点头,看向皇上,皇上挥手:“留牌子。”
“谢皇上圣恩,谢皇后娘娘圣恩。”听到这三个字后张文澜马上跪在地上。
“你又是哪家姑娘?”皇后问站在中间的上官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