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夕想他八层是已然认出了自己那日在酒宴上跳舞,便微微笑道:“将军客气。“
平遥看着渔夕如有所思,渔夕凝眉道:“姐姐,有事?”
平遥小声道:“刚才主子说的什么?朕的这位丫头,你什么时候和主子.......?”
渔夕又羞又臊,心想平遥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儿样,便不再理她,一双眼睛瞟向别处,正看那红衣女子抬眸瞧着自己。
淡化峨眉,轻点唇红。
又是一个美人儿,渔夕心里叹道,他的命,怎么这么的好?心里已有十分不高兴起来,垂首跟在人群之后向着老夫人房里走去。
卷帘半垂,时隔七年,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她。眼前这位卧在软榻上清瘦的老人,是她曾喊了三年的祖母。她曾每日早起,给她请安。她曾也在心里,那么期盼,她也能像姥姥一样,对她露出些许笑容......虽然她这几年回京,每年也必然给她准备一份厚礼,却还是没想到再次会见她。她曾经,那么怨她!没想到,再次见到她,看到她病弱卧床的样子,她的心,竟然有些疼痛。她比记忆里瘦了太多,颜面再无血色,连唇色都是发紫的。
案几上一顶墨青彩南雕彩香炉,缭绕一缕轻烟如雾。
渔夕漆黑瞳眸一黯,她病的连下床迎驾都不行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亲自给她拿靠垫靠好。她的眼泪就那样流过干涩的眼睛,一屋子的人,都安静的或站或立,无一人说话,只有他简单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语。
“婆婆,好些了么?“
老夫人声音微颤,气力微弱:“皇上,您......怎么来了。不......能......迎驾......”
宁熙轻轻拍拍她的手,温言笑道:“婆婆在朕的心里,就像奶奶一样。小时候,朕与二哥经常来府里玩,婆婆那时还亲自给朕做鞋子,婆婆对朕的疼爱,朕都记得。”
金流苏,碧玉钩,锦被上的华美纹路漾出一片流光溢彩,此般的璀璨夺目,耀眼的渔夕几乎无法睁眼。
老夫人流泪道:“皇上,婆婆还是.......对不起你,婆婆错了,婆婆......“老夫人断断续续,再说不下去,眼泪顺着她消瘦的脸颊蜿蜒而下。只见那站在旁侧的红衣女子适时拿出帕子,轻轻上前擦了她的眼泪,又轻轻退了下去。
只听他依然笑的温和,“婆婆不管曾经做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婆婆。何况......”他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好。”
宁熙依然坐在床边,轻轻唤渔夕的名字,”十一“。
”主子“。
渔夕应了一声,有些呆愣的走到宁熙的身边,行了一个礼,尔后半跪在床边,细长轻轻手指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
少女微微侧首,望着锦被,垂眸静思。
进宫前,她就查到消息是自己的亲奶奶和自己的亲姑姑将自己卖与了妓院。就在两年前,她知道了秋枫静好没死,她与他们在江南秘密见了面。就在一年前,她知道了是江湖里的人血洗了莲哲山庄,而那伙人的主使,秋枫告诉她,是宫里的一个贵妃派去的,是拂衣贵妃么?她们是她的亲人么?不,哪有亲人如此相残?她们是她的仇人!她不去查,她不去报仇,她想都忘记了罢,她想放过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犹记得秋枫那日问她,“要不要报仇?”她当时咬着唇道,“不去。”秋枫静好也是留着泪说道:“好,你若不去,我们也不去。”
她的手指微颤,已经摸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