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男子还未答话,只听一阵乐声伴随着呼啸北风,苍茫空凉,咻然而来。
翻着书卷的男子手指微顿,抬首凝眉听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问道:“子故,这是什么声音,为何听着如此苍凉?”
江子故走上前来,说道:“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
“回万岁爷,这是关外的长笛。“小汤子将盆里的火炭拨了拨,见他这几个月,又苍老了些许,下巴处已经满是青渣渣的胡须,哪像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心里一痛,但又不知如何说话,怎么去做安慰。
宁熙又咳了两声,仰头淡淡道:“是长笛啊,你出去找找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人在外吹笛。要是找到人,就把他带到帐篷里来,给他一些食物,别把他冻死了。“小汤子领了命,心有不忍,说道:“万岁爷,您这咳的厉害,我去先给您叫万太医来?。”
宁熙一摆手,合上手里的书卷,又捡了桌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搭着眼皮道:“朕的医术比他们高明,这帮庸医,天寒地冻,就不要去叨扰他们了,你且去罢!”
小汤子出来之时,抬头望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江子故,见江子故微微点头,便开了门,叫了几位随从向外面去了。
咳咳又是几阵,一声比一身延长,宁熙的身子微颤,他微微仰头,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这咳嗽,震的他的心一阵阵疼痛。他是别人么?他是一国之君啊!他是他一直仰望的方向,他是他一只尊从的帝王,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哪怕是他一个眼神他也会立刻横刀立马战死沙场绝不迟疑。他!更是他从小至大不曾分开的兄弟啊!
为了一个女子,他伤的如此之深?
同为男子,自己也有夫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当然也是有的。但是这种情感,触及则牵动生死,是多么的危险。想到此处,他的目光又落在他白日里所作的画上。那是他写佛经的时候忽然顿笔,然后在宣纸上涂抹的。这幅淡墨水烟画的是她,虽则几笔,却将她的样子勾勒的跃然。只是那墨,浓到深处渐渐化为一抹淡淡的灰色,是她仰头望天的样子,仿若随时都会化为乌有。
就连他这么一个局外人看到此画,都觉得悲不自胜。
莲哲皇后,你看到这幅画之后,还会回来么?
心里一叹,江子故复又给他捡了披锋披上,叹道:”别人的一生,闲庭信步,庭中赏月,您的一生啦,却只能耗费在泛黄的书卷里,在在那风口浪尖上......“
说到最后,抑制不住,红了眼圈,背过身去。
宁熙回首看着书,一滴眼泪掉在书上,润出一个水印,湿透了水墨,两人静默,直到灯花剥落。
江子故欲言又止,宁熙翻了一页书,抬起了头温言道:“子故,你要说什么,可直言。你我二人,名为君臣,却自幼又一起长大,这些年,一起经过风风雨,实则更甚兄弟。“
江子故叹气道:“为何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