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方永华再怎么宠溺,连碰却是都不敢碰若谖一下,遑论查看她头上的伤情了。
若谖也是规规矩矩应道:“已经结痂,只是头还有些晕。”说着,走到许夫人身边坐下。
方永华转头对许夫人道:“命厨房给谖儿做些补品吃吃。”
许夫人慈爱地把若谖搂在怀里,不满地娇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嗔道:“这个还要老爷提醒,谖儿也是我的心头肉,我已备了几篓上好新鲜的龙眼给谖儿当零食吃,那东西最能补血,又命厨房做了金针菇猪肝汤,人参黑枣乌鸡汤,还有粟子排骨汤,这几道都是补血汤。”
方永华嘿嘿笑了几声,将尴尬掩去。
若谖问:“刚我来的路上看见温姨娘了,她来干嘛?”
许夫人和方永华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地问:“她有来过这里吗?”
若谖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答道:“我是瞎猜的。”
许夫人疑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扬声问廊下的丫头:“温姨娘来|过吗?”
红梅忙走进来应道:“来过,见夫人和老爷正说话,没有进来就又走了。”
方永华收了脸上的笑意,皱着眉,厌烦道:“这个女人,鬼鬼崇崇真是讨厌!”
若谖想到温姨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奇地问:“那时爹爹和娘亲在说什么?”
许夫人作眼色叫方永华别说,可他已经开了口:“我跟你娘说即刻把温若兰赶出府去!”
若谖讶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再怎么说,温若兰也是父亲曾经爱过的女人,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韶华也全给了他,现在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弃之如破鞋,叫她情何以堪,难怪她的举止那么失常。
若谖忍不住质问道:“父亲难道不知道温姨娘服毒自杀未遂只剩下半条命了吗?就算赶她走,总要等她大好了吧。”
许夫人在一旁道:“我也是这么对你父亲说的,好在你父亲听进去了,准备跟老夫人说留温姨娘住上半个月再出府。”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道:“我还打算等你温姨娘出府之后,悄悄地派人送五百两纹银给她,让她置点房舍田产,虽不能像在府里这么锦衣玉食,但至少衣食无忧,下半辈子不用靠人了。”
方永华有些恼恨地盯着许夫人道:“她差点要了谖儿的命,你还顾她的死活!”
若谖虽然与这一世的父亲接触的并不多,但总的印象却不错,宠她快宠的无法无天了,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他面目如此狰狞,心里一寒,原来男人绝情起来竟是这般无情,不由面色难看,为温姨娘抱打不平道:“温姨娘原只是情绪失控闹一闹罢了,现在想来她极有可能是被人诬陷了才那样的。本就一肚子冤屈无处可诉,偏还有人在旁煽风点火,她才一时失去理智伤了谖儿,只怕那时才清醒过来,自己被自己吓到,连跑都不会。”
方永华夫妇震惊地瞪视着她。
许夫人近乎嗫嚅道:“谖儿,你不是最讨厌温姨娘,怎么还会……”
若谖面上无一丝笑容,继续许夫人未完的话道:“母亲是想说,怎么还会替她说话?第一,我只是就事论事,她虽讨厌,但并不应该被冤枉至死。第二,我不想真正想借刀杀人的人逍遥法外,那是对燕姨娘和我自己的不公!我倒无所谓,可燕姨娘不能叫人那样大骂侮辱!”
方永华在旁惊异的注视的自己的独女,他是听许多人夸她聪慧异常,且有主见,却没料到思维敏捷若此,说话头头是道。
许夫人却是颇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道:“你这孩子,哪像大家闺秀,更像断案的府尹。”
方永华一手支着下巴,微眯着眼问道:“你是从何看出温姨娘是被冤枉的,又将如何去查?”
许夫人像被蜂蛰了一般,身子一硬,扭头深深看了丈夫一眼,颇有嫌他多事之意。
若谖道:“平日里温姨娘想针对谁总是明枪实刀,从未放过冷箭,所以行诬术咒他人去死这样阴暗的做法不符合她的个性,这是其一。
再说了,如果她真有行巫术害人,又深知老夫人最恨巫术,抓到定没个好下场,那么这几日只怕时时刻时提心吊胆,又怎会一时大意露了行迹?这许多破绽难道不叫人生疑?
我只担心幕后另有真相,若不查出背后借刀杀人之人,燕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总有危险。”
许夫人平静地点头道:“谖儿所分析的似有几分道理。”说罢,端起茶蛊喝茶,却发现已经喝完,只得又放下。
屋内侍候的一名丫鬟立刻上来添茶,许夫人摆了摆手,她又退了下去。
若谖咬唇,什么叫似有几分道理,明明显而易见有人暗设了局对付燕姨娘,娘亲却不信自己!
方永华沉思扬眉颔首道:“虽是疑点重重,却无从查起,只能是个死冤案。”
若谖冷笑:“怎么没线索,把那日在竹猗轩前煽风点火之人抓来审问不就行了?我可忘不了她的长相,一脸刻薄!俗话道,面由心生,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善类!”
方永华转过脸问许夫人:“谖儿所说的是谁?”
许夫人思考着道:“按她形容的倒有几分像田庄王老吉屋里的,只是奇怪,她那日怎么到了内宅?”
若谖道:“要想知道谜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把王家的叫来审问即可。”
许夫人忙阻止道:“一切等过了节再说吧,昨儿温妹妹已闹的满府不得安宁,现在又审问人,这节还过不过了?”
若谖赌气道:“如此一来,幕后黑手又可以快活几天了。”
方永华劝道:“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谖儿且忍耐忍耐。”
若谖只得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