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踌躇着没动。
若谖冷笑:“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也是有婚约的人。”
子辰猛地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单手撑着窗台跃进房间,墨城也跟着想进,若谖已经把窗户关上,他只得停住脚步,望着窗户发了片刻呆,便飞上树顶,靠着一根树杈上睡起觉来。
卧室内,若谖只顾自己坐下,并未请子辰也坐,脸上冷若冰霜,语气清冷地问:“你是银狼吗?”
子辰微怔:“你听谁说的?”
若谖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的依依姑娘逢人便说。”
子辰脸色一沉。
若谖逼视着他:“是,还是不是,你还没回答我呢!”
子辰低沉道:“是。”
若谖撑头而笑,那笑不仅不能让人感到高兴,反而让人觉得极为痛苦无助:“这下可好了,你是银狼这个传言是真实的,再加上依依还说我曾夜晚与你私会,看来我父亲暗通匪类的罪名已是属实,我们一家大小只用伸长脖子等着刽子手一刀下去。”
子辰紧闭着双唇,盯着若溪看了好一会子,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离开,若谖始终连动也没动。
可不过片刻,子辰又转来,压低声音沉声问道:“你和谁有婚约?”
若谖冷淡道:“二皇子。”
子辰沉默了片刻道:“你们两个很般配。”便依旧翻窗去了。
阵阵清风从窗子里吹了进来,屋内的烛光摇曳,帏幔随着清风卷卷舒舒。
若谖泪如雨下,心似针扎,密密麻麻地痛,他回头只是想说一句她与别人很般配!
……琥珀一觉醒来,见若谖的房间里有灯光透出,于是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见若谖坐在灯下看着手里的一双男人的鞋发呆。
那双鞋她认得,是子辰公子走了之后,公主一针一线做给他的,为了做这双鞋,公主不知挨了多少针扎,她一直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再次与子辰相逢,她好把这双鞋送给他,可如今琥珀宁愿公主一辈子没有与子辰重逢。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到若谖身边,似怕惊扰她一般,小声道:“公主,你病还没完全好呢,不能这样熬夜的。”说着把她手里的鞋轻轻拿起放在桌上。
若谖道:“明儿别忘了提醒我把这双鞋送给父亲。”然后站了起来,向床走去,一身素袍裹着纤瘦的身体,漆黑的长发在腰际缓缓地波动,苍白的脸上只有心灰意冷的淡然平静。
子辰提起轻功很快便回到了村子里,依依正焦急的站在村口向沼泽地方向张望,见到他忙快步迎了上来,忍不住责备道:“虽然你轻功了得,但在沼泽地行走即便白天都有几分危险,何况晚上!”
子辰待她说完,才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就是银狼的消息散出去,又为什么编造谎言说谖儿与我私会!”
依依迎着他如刀的目光,凄厉地笑着道:“为什么,你真不知道原因吗?因为我想要你谖妹妹死,让你断了念想,你才有可能娶我!”
子辰摇着头,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娶你?永没可能!”说罢,大踏步地与她擦肩而过。
依依的心如被一把大锤捶得粉碎僵立在原地,用力咬了咬唇,忽尔凌厉地笑了,扭头看着子辰的背影,挑眉道:“我会把永没可能,变成一定能!”
方永华正在屋里与许夫人说着眼前艰难的局势,外面小丫头禀:“老爷,沈师爷在书房立等求见。”
方永华闻言,忙收住话题,对许夫人道:“夜深了,夫人不必等我,自己先睡吧。”
许夫人温顺地嗯了一声:“老爷也要注意身体,忙完公事也早些安歇。”
方永华来到书房,沈师爷见了他忙行礼问好。
方永华坐下,不满道:“只是叫你去查一查燕姨娘和华太医,怎么现在才来回话?”
沈师爷惶恐道:“事关重大,小的为慎重起见,多方调查,所以耽误了时日。”
方永华手在袖子里紧了紧,问:“都查到些什么。”
沈师爷道:“华太医年青的时候曾跟着他父亲到西域收集当地医术,不幸在沙漠里迷路了,被当时全家作为人质生活在匈奴的温朵娜公主所救。
那时温朵娜公主年方十二,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华太医也就十七八岁。
他对温朵娜公主一见倾心,在完成了对西域医学的收集工作之后仍不愿离去,只为能与温朵娜公主长相厮守。
温朵娜虽与华太医两情相许,可是却一直没有告诉他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直到有一天,温朵娜公主一家突然被匈奴王送往楼兰,从此温朵娜公主就与华太医失去联系。
华太医为了寻找温朵娜公主,跑遍了整个西域,整整耗费了十年,之后才回到长安,做了太医。
华太医虽长得一表人才,又性格儒雅,上门求亲的人几乎把他家的门槛踩烂,可是他为了温朵娜公主宁愿孑然一身,一门心思研究医学,直到偶然的机会与温朵娜公主再次相逢。”
方永华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他们在哪里重逢的。”
沈师爷提心吊胆的看了一眼方永华,垂下双眸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在老爷家,公主周岁那年被一粒鱼皮花生卡住喉咙,危在旦夕……”
方永华陡然记起,当时华太医目不转睛的死盯着燕倚梦看,还引起他心中的不快,只怕那时华太医就疑心燕倚梦就是温朵娜,但又怕人有相似,因此那次没敢轻易相认,直到发现燕倚梦脖子上的那颗苦情痣,方才肯定燕倚梦就是他苦苦寻觅多年的女神。
方永华此刻后悔不迭,原来是自己引狼入室。
沈师爷见方永华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接着往下讲:“他们两就此感情死灰复燃,在燕姨娘怀孕前期华太医频繁出入燕姨娘住的竹猗轩。
华太医的贴身随从郭安说,有一天华太医从方府出来,跑到酒馆喝的醉醺醺的,到了家泪流满面痛苦不堪道,自己的妻儿自己不能照顾,竟要留在别人家,而且见一面都不容易。”
他抬眸看了一眼方永华,继续道:“由此看来,府里下人那些传言说燕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华太医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话音刚落,只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
沈师爷寻声一看,大惊失色,张永华把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碎片把他的手割的鲜血淋漓。
沈师爷失声叫了一声:“老爷,你的手!”
方永华松开手,自己拿了一条帕子把血迹擦去,疲惫的挥挥手,命沈师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