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下了朝回来,马车刚到门口,便有门生送来书信,上面赫然写着御史亲启四个大字,并无留署名,信封被红蜡封了口。
纪义淮接过信笺问道”:可知送信者是何人?“
”是封密信,负责送信的是个普通信使,并未留话,该是受托他人。“那门生回道。
想想,在这当口,能送来密信的也便只有他了。
纪义淮顺手将信拐进袖子里,急急进了临书阁,关上了门。
还未读信,手便不自控得抖起来。打开信笺,纸上只有两行字:敲山震虎圣意难测,岌岌可危明日相议。寥寥十六个字却看得纪义淮背后冷汗直冒。
突然外头下人敲门,吓得纪义淮忙忙将信笺收了起来。
“何事?”
“老爷,为刘夫人洗尘的午宴已经备好,夫人叫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换下朝服便出来。”
待纪义淮烧了信笺,唤来下人换上了常服,用冷帕净了脸才若无其事地去了膳厅。
此时膳厅里大伙儿都入了坐,就等纪大人了。
“老爷怎么今日这么迟。”平时已时准回来了,纪夫人见着丈夫脸色并不好看,该是朝堂之上遇上了难事。
“今日朝堂之事繁杂,群臣相争,误了时辰,确是比平日迟了些。”
纪夫人也没做他想,奉上了清茶,不意又听纪大人说道“明日你哥哥要来京都,你准备准备吧。”
杨氏奇怪,老爷与自家哥哥因官场上的事多有书信往来,这她是知道的,可哥哥作为盐运使,多管地方盐务,除了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外,没圣上的诏令也不能随意离职入京的,怎的突然就过来了,事先她也并未接到娘家来信。
心里虽有这个疑虑,但杨氏看有外人在场,又是客宴上,自然也不好多问,遂道“:晓得了。既然人都齐了,那便开膳吧。”
二姐儿却问起来“:怎没见珠姐儿?”
两个姨娘面面相觑,也无人作答。其他几个姐儿也觉着奇怪,平日这样的场合婧珠最是积极。
“她今日身子不舒服,我叫她回屋好好歇着,不必过来了。”纪夫人道。
一提这事儿纪老夫人便来气,挪了挪嘴,夹起菜一口也吃不下,就像肚子里吞了个苍蝇,浑身恶心难受。
刘夫人是个受不了冷场面的,假势咳了咳,给两个哥儿使了个眼神。成邺会意,起身给在座的都敬了酒,纪老夫人面上才好看点“:是个好孩子,快快坐下吃菜吧,再不吃该凉了。”
缨宁看着母亲和祖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今天该是个高兴的日子,怎的总是眉头紧锁,似乎有什心事。又看看身边的二姐,席上没有一句话,只顾自己夹菜吃,一脸羞红,想必是看上刘家公子了。那刘大公子,仪表堂堂,又有功名在身,倒是个稳妥的,值得托付终身的,她也替二姐儿高兴呢。
只是对面刘家二公子为何老盯着她看?这赤裸裸地眼神盯得她难受。他可是从未见过姑娘么,竟这般无礼?缨宁回瞪了一眼以示警戒,成愠却越发觉着这个纪七姑娘可爱万分了,冲着缨宁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他自来也是敢爱敢恨的,将军的孙子督统的儿子,哪能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他喜欢这个纪七姑娘,看到的第一眼便知道自己喜欢。
缨宁哪遇到过这样放肆的人,红了脸,也不敢再去看,低头吃起菜,见过胆大的,却没见过这样孟浪的。想着这刘二公子这般没规矩,和他憨实的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席结束,长辈们坐着喝茶,缨宁挽了二姐儿的手跪了安,回了流韵轩。
缨秀倒看出七妹有些不对劲,“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刘大公子是个好的,只是姐姐你以后嫁过去可要担心那个小叔子才好”缨宁拧了拧帕子忿忿说道。
“小叔子?”缨秀一想,瞬时明白过来,脸一红,“刘二公子怎么了,可是哪里惹到你了?”
“你可没看到他那样儿,哪是正经公子来着。”那眼神,就感觉自己被亵渎了,恨不得把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剜了,随即又觉得自己恶毒了些,只想着今后也许再也不见了,就当给二姐儿未来的小叔子一个面子吧。
缨秀大笑道“:妹妹你这样的可人儿,别人看了自然挪不开眼。”
“我看姐夫便挺好,除了来时看了姐姐您一眼,便一直规规矩矩的。”
二姐儿一听缨宁这么说,脸越发红了“什么姐夫不姐夫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