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离开后,赵成施施然的走了进去,盯着巍然不动的函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的叹了口气,站在窄小的牢房内,目光淡然的望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函可。
赵成撩起衣摆,屈膝与他同坐在一处,头抵着冰冷粗糙的墙面,望着窗外婆娑模糊的影子,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是一直打算视而不见吗?”开口的语气淡淡的。
函可闻言嘴角衬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珠子转了转,流露出来的神色似乎是有一丝不屑:“赵大人不论到了哪里,自是光芒万丈,可不是我等这种鸡鸣狗盗之辈可以高攀的起的。”
“光芒万丈?是吗?”赵成嗤笑一声,反问着,脸上的表情似是因为压抑而变得有些怪异。
函可将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并没有回答他那种无聊的问题,微微转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盯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赵成。
“赵大人怎么会深夜有逛天牢的闲情逸致?”他带着质问的语气,表情淡然的问道。
沉默了良久,赵成才缓缓垂下头,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件来,递了过去:“打开看看吧!”
函可虽然不屑于与这种叛徒虚与委蛇,可他却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拆开,想要看看赵成到底要刷什么花样。
哗啦一声,泛黄的纸张掉了出来,缓缓地飘落在地上,熟悉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不可置信地的伸手将可怜兮兮躺在杂草上的纸张捡了起来,目瞪口呆。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字迹,熟悉的纸张……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瞪大了双眼,激动地扭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赵成,如水的月光下,他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光芒。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询问着。
赵成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开口的声音却像是无所谓一样:“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为什么?”
赵成垂首敛眉,沉默了良久,才勉强的低低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愧疚:“我也是大明子民,却是个叛徒,只会苟且偷生之辈。”
“现在终于可以做一点事情,哪怕微不足道,起码可以不让我活的这么痛苦。”
函可抿了抿唇,安慰的话在喉咙处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对的、错的,不能一味地盖棺定论,自己不也是连自己的对错都弄不清楚吗?
赵成扶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背对着函可,喉咙滚动了几下,声音低沉的道:“苟且偷生若是能换来家人的平安,即使被骂作罪人又当如何?世间的事,哪有什么两全之法。”顿了顿,继续道:“你保重!”
函可抬起头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如有所思。
PS:函可是清朝“文字狱”的第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