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少年,恐怕早就害怕的止步不前。但天赐荒山野岭也呆过,甚至狼群劫匪都见过,又哪里会害怕这海浪?
琉璃说想去临海的礁石崖,他二话没说,背着她就上去了。
到了礁石崖上,琉璃随意地打了散盘坐下,天赐也学着她的模样坐下。二人彼此无话,只听得海浪潮涌,一波又一波。
哗哗的海浪声,还有呼呼的海风,交织成一曲雄壮的乐曲。
琉璃的心很平静,她身边的天赐坐了一会儿,便耐不住性子道:“老祖宗,您在家也能静坐,何必要来这里?”
“天赐,你看,海多么宽广,在它面前,我渺小的就像是一粒沙。你听这海浪,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每一浪所蕴含的力量,都是那么的巨大。很难想象这么大的海,却是一滴滴的水珠聚集起来的。
海那样宽广,不管是什么东西,泥沙也好,鱼虾也好,它全能包容,却又这般寂静无声……人们从它这儿得到很多,却从来不会满足,即使如此,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予。和它面对面,我便觉得,我那些所谓放不开的爱恨情仇,实在是太过渺小。”
“老祖宗,您毕竟是个人,何必非要和大海作比较?”天赐不解道。
琉璃笑着摸摸他的头,“人也是宇宙天地的一部分,虽然被局限在这具皮囊里,但心却也能与天地一般博大。以前我看佛经,看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自以为已经明白了,可现在我才知,哪怕只是这几个字,我所明白的,也不过是皮毛中的皮毛。
你和小玉、小谷都觉得我懂的东西很多。但实际上,我所知道的,就像这大海中的一滴水。很多很多东西,还是从你们身上学来的。
而且,我曾见过比眼前这海,更大上三千亿倍的水域。可在另一个人眼里,那才不过勉强是个小湖。世界如此宽广,我这样不值一提,过去却还总是内心狂妄不已。”
说到这里,琉璃顿了顿道:“其实我大半夜过来,就是想看看海,好好反思自己。刚刚金盛世他们夫妻过来,我表面看着很有耐心,但实际上我一开始,心里是有不耐烦的,后来才耐下心来……果然看看海,就好多了。”
“咳……老祖宗您还真是诚实。”
“我那也不是故意装的,毕竟我年龄这么大了,就算不耐烦,想发脾气也要有力气啊。”
琉璃说着话,又一波海浪撞击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扑打在脸上,这感觉也十分酸爽。
“天赐,你又是为什么大半夜跑出来?”
“嘿嘿,我就是读书读得累了,下来转悠转悠。”
“说实话。”
“好吧……”
天赐将脸上的嬉笑一收,以手托着下颌道:“老祖宗,这里和菊堰国很不同。菊堰国的官员虽然也有腐败,但司法独立。不像这里,根本就像是泡在泥浆里的一块烂肉。我有点迷茫,我想做官是想为大家做事的,可这里的官场我却实在不喜。”
“那你现在,是一边舍不得你那当官的想法,另一边又讨厌东洲国的大环境?”琉璃问道。
天赐点头,琉璃接着说:“我问你,你想当官,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些事,还是为了自己名利双收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