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妍的好心情不同,一大早,大柱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昨晚大柱按女儿的要求煲了生姜水,戚氏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已经恢复过来。
一醒来,便把大柱叫醒:
“福儿爹,我想搬过去同妍儿过。”
“等娘消气了,我再去同娘说说,让妍儿回来。”
这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心里慌了,赶紧说道。
陆妍娘嫁过来那会,很漂亮,村里人都说他娶了个大家小姐,十里八村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
嫁过来后,一直都任劳任怨。
母亲对媳妇的刁难,他不是看不到,可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边心疼媳妇,一边又要孝顺母亲,不能忤逆,经常陷入两难的境地。
后来经常在外打短工,一方面挣更多的钱上交给母亲,希望母亲可以看在他的面上,对媳妇儿好一点。
另一方面,也是不敢面对。
可即使这样,这么多年,媳妇也从未在他面前抱怨。
对于媳妇前夫,听说打仗死了,又听说媳妇的父母是养父母。
关于这些,媳妇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大柱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
所以戚氏一说这话时,大柱认为不是搬去和女儿住的问题,而是要和这个家彻底断了联系。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这肚子不争气,耽误了你这么些年。不是娘的错,福儿也长大了,你好好过日子吧。”
戚氏平静地对这个和自己生活了近十年的男人说道。
说完,收拾好衣物,便欲打开门离去。
“妍儿娘,别走,我,我和福儿不能没有你。”
大柱一急,抓住戚氏的手不放。
“妍儿更不能没有我。”
戚氏心里叹了口气,十年的夫妻生活,不能说没有一点不舍。
但女儿九死一生时,陈家人的态度,让她彻底寒了心。
陆妍被赶出去,再次遇到生命危险,陈家当家人冷漠的态度,让她感到,自己付出十年的家,从来就只把她们母女俩当外人。
这一次,走得很决然。
大柱蹲在地上,头埋在两手中间,低低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大柱对戚氏的感情,内心深处,一直是非常卑微的存在。
觉得配不上戚氏,但戚氏这么多年的低眉顺眼,让他忽略了这一点。
戚氏要走,大柱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她不嫁给自己,或许不会这样受苦。也许离开,反而是解脱。
在戚氏走后不久,大柱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戚氏第一次到女儿住的地方,看到孤零零的磨坊,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房门就简单用草绳打了个结,走进去,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看到一些菜,墙角的面粉及大米。
四柱为了不让戚氏担心,卖狼肉换钱的事同她说了。
看到屋里的东西,戚氏这才稍微宽了些心。
发现屋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棚子。印象中好像没有。
进入厕所后,里面的一切对戚氏来说,都很新奇。
用缺口的土陶碗从储水池舀了一碗水倒入便池中,水不见了。
戚氏像一个孩子,不停地舀水,便池里的水也不见满,全流出去了。
后来沿着排水道走,看到一个大坑,总算明白过来。
猜着可能是洗澡的地方,可这坑的形状又有点像茅房。
戚氏最后也不再纠结,等女儿回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女儿,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转念一想,女儿可能上山去找一些吃食去了,看旁边灶里的灰,还是热的,肯定也已吃了早饭。
戚氏等陆妍的功夫,也没闲着,拿着沾满灰的碗和瓦罐洗刷干净。
看到一个瓦罐单独放在一边,准备挪过来,一搬,很沉,还有点烫手。
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用勺子舀了一点试试,戚氏赶紧盖上,并走出屋子,反复打量着这磨坊。
是这磨坊没错,床上的被子也确定是妍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