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她堂堂上仙,有一天也会被人念叨着给她找夫婿。好像她没相公就过不上好日子似的。
不过景寂知道有句俗话叫“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听郭寡妇的话,找个老实能干的相公,也是她的有缘人香杏的心愿。她不会不把它放在心上。
……
天边初露白那会儿,景寂好像听到郭寡妇在她耳边说什么她出去找媒婆给她说亲了,让她自己起床做饭吃。
景寂吃不惯乡下那些粗面杂粮,先不说会不会做饭,她是决计不会去厨房的。
昨晚若不是郭寡妇一派慈爱心肠,说她太瘦了,亲自喂她吃东西,她绝对不会碰那些看上去难吃、尝起来更难吃的粗面糊糊、野菜,和老得能嗝掉人牙的玉米棒子。
独子饿得咕咕叫,景寂拧了帕子擦脸,又检查了一遍被她打包好的小包袱,确认东西都带齐了,她直接出门,打算去村口坐牛车进城办事儿。
没走出多远,才跨上桥,就叫在澄水桥下面河边洗衣的、几名她不认识的中年媳妇叫住了。
最先招呼景寂的,是一名平时与郭寡妇关系亲近,穿着崭新的藏青色布衣的圆脸中年媳妇,“老赵家的大丫呀,先别走,婶子问问你,你娘今儿怎么没出来洗衣?”
“昨儿清晨我们都约好,一起洗完衣裳,就去镇上赶集的。她人呢?我这儿都要弄好了,再过个一刻钟,等我回去晾好衣服就能出发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瞧你往村口走,莫非也要去镇上赶集?”
“婶子好。我要去县城。”她的问题太跳跃,景寂捡了关键的随口回道:“我娘一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儿。她也没说何时回来。我看您别等她,自个儿去赶集吧。”
“赵家大丫啊,你这衣衫真好看!还在闪光!里面是不是勾着金线和银线啊?!我听我家在县城绸缎铺子当伙计的大小子说了,你穿的这种绸缎,可贵了,咱们县城买得起它制衣穿的,可没几家。你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啊?怎么穿得起这恁贵的衣衫?”一个尖下巴、看上去有几分刻薄奸猾的妇人,目光如火地盯着景寂的衣衫,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景寂还没来得及答话,另外几个妇人听了那尖下巴妇人的话,看向景寂的目光,也火热起来,全都仰首望着站在桥上的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大丫啊,你娘说你是在京城大户人家给人当丫鬟,听说那家主子可大方,他们是不是给了你很多赏钱?你娘成天说你给她寄钱,也不知道自己留着花。这衣服也是主子赏的?你在哪家当差啊?能不能把我家两个丫头也弄进去?婶子也不奢望她们能像你这么有出息,干上两三年,挣够自己的嫁妆就行。”这是和郭寡妇交情不错的知情人说的。
“大丫哪!你挣钱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亲啊。你走的这些年,我们可没少帮衬你娘。如今我家两个小子要娶媳妇,婶子为了聘礼的事儿,都把头发愁白了。你这么有钱,我也不多要,只问你拿个三五十两就成。”这是见她发财眼红想要钱的。
“聪子娘说你这身衣衫至少值六十两银子。大丫,京城那边挣钱是不是很容易?你还回去不?把我家的小子和丫头也带去长长见识,让他们也挣笔钱回来孝敬孝敬我呗。”这是托关系的。
“大丫,你在外面干活是不是特轻松?挣钱是不是很容易?婶子瞧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比镇上刘大户家的小姐都像小姐。你这次回来,给你娘带了多少银子啊?你娘成日说要攒钱给你娶相公。我和你娘向来关系好,要不你们也别去找别人了,我把我家的二小子说给你,让他给你当上门女婿。至于聘礼,你随便给个百八十两就成。”这是看中她有钱,想把儿子卖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