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回床上,潘玉儿身边,萧宝卷轻轻地唉声叹气,他的手搂住她,想紧紧地拥抱,给她许多慰藉;还不敢用力抱,生怕弄醒她,她会痛,身体痛,心痛。其实,萧宝卷自己比潘玉儿更需要安慰吧。可惜,却没有人能够帮他的这种忙,太监、宫女也许会,就算会,更多的,基本上,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
萧宝卷弄出这么大动静,深夜里惊动整个皇宫不得安宁,神仙殿的胡海狸也很快得知是怎么回事,潘玉儿的孩子如果仅仅只是一次流产,对他打击不算太大,也省得他以后还得带个萧宝卷的子女过日子,叫他爹,要他管教;可是,她以后也不能生,就注定他和她再也不会有后代,只是他们两个人,不对,两个狐狸精,相依为命地生活,总要很令人伤心,与不甘。再伤心,再不甘,事实已成定局,再也无从搀回,还能怎么样,难道可以找萧宝卷理论,怪他没有看护好潘玉儿?这样也无事无补啊,只能被动接受吧。胡海狸几乎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和萧宝卷差不多。
皇**的褚令璩更在当天晚上就得知所有消息,作贼心虚啊,自然最注意玉寿殿那边的动静,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也好在第一时间内就可以做出最恰当的应变准备。一开始,她压抑不住地十分兴奋,这一次行动,不仅成功地打掉潘玉儿肚子里的孩子,还让她以后都不能再生,彻底杜绝后患,岂不大快她的心。后来,萧宝卷震怒,发威,要彻查此事,这本来在所难免,却怎能不令她和几个心腹惴惴不安,生怕露出马脚,连累到他们,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呢,谁承担得起。
“皇后娘娘,我们的事,能隐瞒过去,肯定是个无人查得出真实情况的秘密吗?”翠儿可不敢想十拿九稳,萧宝卷向来就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儿。“隐瞒不过去,也得隐瞒,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儿一大早呀——不,贵妃和皇上起不早,明儿上午,不,还是太早吧,明儿下午——到时候再看,我就到玉寿殿去问候,贵妃妹妹流产,我作为皇后,得去探望与安慰呀,也是为表明我心怀袒荡,什么不轨都没有做过。”以后要再怎么做,褚令璩在给潘玉儿下堕胎药以前,就早已谋划好,几乎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当中,这真是艺高人胆大,要不然,还怎么在禁宫大内混,这也是“被逼无奈”的举止呀。
“乔儿,你跟上御膳的那个小太监小陆子不是一般熟,他还挺喜欢你,甚至对你很用心的,估计不会揭发我们吧?。要是揭发我们,他肯定也活不成,他自己会掂量其中利害的,不至于开口。”“诛九族”的大罪,参与者“小陆子”恐怕跑不掉,可是他直接把混有落子汤的菜,端上萧宝卷和潘玉儿的饭桌的。
乔儿赶紧跟褚令璩表白她自己,“是小陆子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时候总爱纠缠我。我怎么会对一个太监产生感情呢,等我上了年纪,必须出宫时,我打算就嫁给家好人家,生儿育女,好好过下半辈子;或者过几年,由皇后娘娘你指婚,还能给王公贵胄当个小妾什么的,再诞下一儿半女,便终身有靠。我之所以没有坚决拒绝小陆子,跟他有一搭无一搭地瞎搭讪,是在这个皇宫里,还有个人对我特别好,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感觉也挺好玩的。这不,就被我们利用上。”就得实话实说,否则怎么瞒得过再精明不过的这位皇后娘娘。
“是这样就好。”褚令璩面无表情地笑。“啊?”好在哪儿?乔儿自己没感觉。“你对小陆子并没有产生真感情,就好啊。皇上的大内密探和侍卫审人的方法,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皇上还有旨,是严加拷问,小陆子难免不会招出在上晚间的御膳期间有点儿奇怪地碰到我们的事实,如果换成是别人,这点儿小怀疑还无所谓,我们可不行,我们本来就是皇上和其他所有人最大的嫌疑目标,必竟贵妃流产,只有对诵儿,对我这个皇后,对我们皇**,最有利,对别人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所以——”褚令璩顿一顿,盯住乔儿仔细看几眼,然后略微低头,不着急往下说。
“所以什么,皇后娘娘?”乔儿却着急知道,似乎还关系到她,她当然要问个清楚。“所以,我们要赶在小陆子还没有开口前,除掉他。”褚令璩尽量心平气和,眼睛的余光其实一直在注意乔儿的神情变化。“除掉小陆子?”有必要吗?乔儿虽然算不上喜欢这个“小陆子”,可是,也并不讨厌,必竟被别人追求,哪怕只是个太监,在寂寞而又无聊的**里,也是一种有意思的消谴,戕害他的性命?。
“你可别舍不得,如果你舍不得这样一个朋友,将来、很快有可能不只连累到我,你,还有你的所有家人,活的,甚至还包括死的。”褚令璩就是要这样吓唬人,这种可能性并不是肯定没有,当然她也不希望会发生,但必须给乔儿把丑话亮到前头,孰轻孰重,相信这个丫头自己能判断得很清楚。
乔儿只沉默一晌儿,利害关系她当然明白,她抿紧嘴唇点点头,“可是,我们怎么下手呢?”“上次给贵妃酒里下的鹤顶红,没有全用完,我们还留有一些,拿来。”“是。”翠儿连忙把那个装有鹤顶红的小瓶子双手拿来,举到褚令璩跟前,打算交给她过目。
褚令璩却不接,里面装的可是致命**啊,她干什么要拿到她自己手上,她伸出食指,指点眼前桌子上两盘小点心,“把点心拿起最上面一层来,把**洒到第二层中间两三块,只洒一盘。乔儿给小陆子送去,看他把有**的那两三块吃下去,就赶紧回来。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