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定睛一瞧,原本光滑翠绿的竹干上,果然刻着字,几乎每一根都有。竹子晃荡着,不仔细瞧,真看不出来。
江临凑前抚摸着竹上的刻痕,轻声念道:“色、气、利、惰。”
苏鱼在旁边接口道:“这边是:不诚、无情、善妒、失忆。什么意思?老秃驴让我们参禅么?”
江临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刻痕很新鲜,清香还残存着。我估摸这些字刻上的时间不足一天。字是专门给我们看的,看来屋子的主人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这里。”
苏鱼大感不妙,这种步入别人地盘,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江临没有犹豫,继续望竹桥走去。竹桥悬于湖面之上,如今湖已结冰,这竹桥立于冰块之上,颇为怪异。更怪的是,竹桥前也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奈何桥”三字。
北风一吹,湖面飘来白雾,寒气袭人,空无一人的湖面和长桥,配上一块石碑,乍一看着实瘆人。
苏鱼看了半是恼怒半是心惊,“这老秃驴玩的是哪出?又是女猫妖,又是奈何桥,难道还有孟婆不成?一个出家人,身边围着这么多女的,六根也忒不清净!我看这个和尚就是扛着酒肉出来招摇撞骗的。这地方邪得很,不如回去做了准备再说。”
江临撇了一眼苏鱼,嘲笑道:“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初可是个不信鬼神不怕天地讲科学的先进青年,如今看了一个奈何桥就怂成这样,真不像你苏家少爷。”
苏鱼大窘,脸上一红,哼了一声,“我有行气玉护体,我怕个屁?老子担心的是你江大斋主。若这奈何桥上真的有鬼,再借你四个拳头都不管用!”
江临坦然一笑,朝竹林的天空仰望。
“竹里馆就在前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是人是鬼总要见上一见。”
踏上竹桥,嘎吱一响,桥面忽然晃荡起来。前方雾气拂过,竹屋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住着拐棍的老太婆。北风再一吹,老太婆身形未动,却晃然走到了竹桥一半的位置。雾气再升,老太婆一动,已在桥头。
一张腊干的脸突如其来地贴近,苏鱼怪叫一声跌在雪地上,MD这老太婆形如鬼魅,不会当真是鬼吧?
“老妪姓孟,就住在湖上。这里人都叫我孟婆。年轻人,你们可是要过奈何桥?”
老太婆双眼微阖,声音艰涩颤巍,听起来似有百来岁,而她的动作却敏捷如二十几岁的青年人。
江临朝孟婆行了一礼,道:“晚辈前来拜访醍醐前辈,还请孟婆通融通融。”
苏鱼爬起来,古怪地盯着孟婆,却发现她身上并无气机,倒像个普通的老太婆一样,一时分辨不清是友是敌。暗道,有了奈何桥,果真来了个孟婆,难道还备着孟婆汤不成,这竹里馆搞的是什么鬼把戏?
孟婆似是没有听见江临所言,只自言自语地道:
“自路是我开,此桥是我裁。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江临、苏鱼面面相觑,愣住了。原来孟婆也与时俱进,不卖孟婆汤,反是来收过桥费的。
江临无语,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交给孟婆。苏鱼哭笑不得,摸摸身上只有两块大洋,一并给了她。
孟婆见袋子里的钱,缓缓地摇头,“少了,少了。”
江临非常自然地白了苏鱼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白:把钱尽数交出来,这时候就别抠门了。苏鱼不满瞪了孟婆一眼,将贴身的一沓汇票丢进孟婆的袋子里。
孟婆再次摇头,“少了,少了。”
苏鱼双眼圆睁,这沓汇票有两张是过万的,还嫌少?正想发作,江临又白了一眼,只能压下怒气,将自己的手表、皮扣、扣针尽数拆下扔进袋子里。
孟婆依然摇头,“少了,少了。”
苏鱼大怒,“这些都是牌子货,值钱得很,能买你好几座破桥了!”伸手便要从袋子里掏回来。
孟婆半阖的眼睛张开,浑浊的眼睛盯着苏鱼。江临连忙阻了要抢回东西的苏鱼,只问道:“还有什么值钱的?统统拿出来!”
苏鱼幽怨地大瞪,摸遍全身,只摸着一个行气玉佩。心中咯噔一惊,丫的老太婆,敢情是冲着自己的大宝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