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彩摊子后面的伙计对照着写有谜底的小册子,依照谜面编号依次核对着夏朝阳的答案,证实十个谜底全部猜正确后,他招呼另一个人将夏朝阳领上了玲珑阁的二楼——夏朝阳想要的那盏琉璃灯,就和其他的二等彩头一起悬挂在那里。
“小姐,我回来了。”小跑而来的兴宝肩上的褡裢塞得鼓起了一块,不用说,那里面定是套圈得回来的彩头。可少年脸上的喜悦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此时的夏霜寒正一脸的惊慌失措,泪盈于睫。
“朝阳,朝阳他不见了!”夏霜寒的语调里浸满了无助与慌乱,她微微颤抖着嗓音道:“刚才朝阳说他猜了八个灯谜便再也猜不出来了,让我帮他再猜两个。我走开几步去看了看谜面,回来正想让他把谜底记下来去兑彩,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那......那我陪小姐再在附近找找吧!”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的兴宝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少爷他......他应该就在附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行,两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小了,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夏霜寒面上一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的神情,坚定道:“兴宝,你现在就折回去找忠叔,让他驾马车带你去香满楼找我爹。爹爹和京兆尹姚大人是同年,这些年来私交又一直甚好,请姚大人帮忙找朝阳定要快上许多。倘使朝阳遇到最坏的情况,叫拍花子给抱走了,我们寻遍整个东市也找不到,但只要让姚大人在城门设卡,朝阳不能被人带出城,那他就丢不了。”
“至于我,我就还在这里等。一来我跑不快,我们一起去找忠叔只是浪费时间,二来若是朝阳没出事,那他一定会回来这里找我。一会儿,你让我爹来这里和我汇合,听明白了么?”
“是,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和我爹去找夏大人。”冷静下来的兴宝撂下一句“小姐,您在这里等我”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人群中。
“姐姐,兴宝哥哥怎么了?”一直站在玲珑阁二楼窗边的夏朝阳在得到姐姐点头示意后提着自己的琉璃灯,下楼回到了夏霜寒身边,疑惑道:“姐姐,我在二楼看到兴宝哥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夏霜寒牵起弟弟的手,带着他离开了灯谜摊子。“姐姐刚才对他撒了个谎,说你丢了,让他去找爹爹想办法。”
“这不是胡说么?”单手提着琉璃灯的夏朝阳双目圆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姐姐是在胡说,所以一会需要你帮姐姐圆谎。”夏霜寒低头看着弟弟询问道:“朝阳能帮姐姐把谎圆过去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说谎的理由是什么?这我总得知道吧!”夏朝阳早慧的脑瓜运转起来,担忧道:“爹爹和姐姐以前总是和我说,逢年过节,年龄小的男童和快及笄的少女总是容易走失,所以每次出门,我都紧跟着爹爹和姐姐,从来不乱跑。姐姐这次忽然撒谎说我丢了,爹爹一定会相信不说,指不定还得急成什么样子。”
“是啊,朝阳确实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弟弟。”夏霜寒摸了摸弟弟的发顶,解释道:“正是因为朝阳一直以来都那么让人省心,所以爹爹听说你丢了,才会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进而毫不耽搁,立马去拜访京兆尹姚大人。”
“姐姐想把姚大人引到东市来?可是,为什么呢?”夏朝阳瞬间就抓住了事件的核心,思索道:“夫子曾经说过,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多住在城西,逢年过节,他们也总是就近去西市。姚大人出于某些考量,逢年过节总把衙门里的大部分人手配置在西市,因而东市这边总是人手不足。可是,这种事情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姐姐为什么单单在今日想起来让爹把姚大人引到东市来?”
“朝阳一路走过来,能看出东市今晚最大的隐患是什么么?”夏霜寒继续领着夏朝阳朝前走,提示道:“你还记得去年的元宵节,东市出了什么意外么?”
“去年?”夏朝阳蹙眉思索良久,又抬起头来在街上茫然四顾,之后了悟道:“去年东市失了火,因为扑灭得及时,因此只烧毁了两三间房屋,损失不大。今年的东市比往年还要拥挤,最近一个月又天干物燥,今晚还是个刮大风的元宵节,所以姐姐是害怕失火是么?”
“是,朝阳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