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潇潇在上面静静地看着那十人从自己身下的房屋前走过,她知道这十人都是宗派内的高手,更何况还有个武功了得的大师伯,总担心呼吸重了会被他们发现。
不一会儿,有两道身影从另一边走来,正是迎着大师伯等人。
武潇潇够了够脖子,没想到这个古怪的村子里,晚上还会出现两位老妪。
那两位老妪,一个拄着木手杖,另一个则搀扶着她,慢悠悠地走着,一点也不像村里的人那样慌里慌张。
跟武潇潇一样,乔东胜等人也发觉了这不寻常之处,不过既然能在街上碰到人,就不防问一问。
乔东胜身边的一人走上前,看上去这拄手杖的老太应该是主人,便向她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可是仙尧村?”
拄手杖的老妪用帕子掩着嘴咳了两声,倒是身边的那位答了句,“正是。”
“这里既然是仙尧村,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变成了什么样?它以前又是什么样?”搀人的老太反问道。
这一问,把原先问话的人问糊涂了,“呃,在下不知二位不是此处村民,冒犯了。”悻而回头望着乔东胜,“乔宗主……”
此时,他们也已走到老妪面前,乔东胜笑了一下,拱手道,“老人家,我等乃是白马玄光天的弟子,我们以前来中原,曾到过此地,但并非是如今景象。”乔东胜左右寻望一番,“如今这里天黑便闭舍锁门,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且似乎村里多是妇孺……呵,在下闻见两位身上有一股淡淡草药香味,在下不才,猜测二位是这里的医者,有道是‘医者父母心’,我道门也向来心系苍生,可否请老人家告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我等可以帮得上忙,理应襄助。”
拄手杖的老妪慢慢将帕子收回袖内,抬眼打量着乔东胜,“你们来自湘西玄州桃源山?”
乔东胜颔首,“不错。”心中暗忖,这老者虽貌不惊人,居然知道白马玄光天的来历,想来见识匪浅。
老妪点头道,“桃源乃三十六洞天之一,地灵人杰。兴许你们真能比我们两个老婆子的能耐大些。”
乔东胜一众一听此话,无不心里不是滋味。这明抬暗贬的言辞,顿时让人明白这是个难打交道的老太。
搀扶老妪的老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姜老婆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说话的方式,还是我来说吧。”又对乔东胜道,“仙尧村是何时变成这样的,我们并不知晓,我二人也是前几日才到此,那时候村里已经几乎没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了。据村民所说,她们的男人都不知中了什么邪,全都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活活累死的!我二人自认略懂医药之术,游走此处希望可以改变这样的现状,只可惜,这里已经变成了**村,我们俩又没有真正看过得此怪病的病人,验尸的结果又全无头绪……现在村里,只剩年事已高的老头子了。”
“居然有这种事?”白马宗弟子纵是来自湘西一带,也觉此事骇人听闻。“乔宗主,这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湘西苗疆所盛传的巫蛊术?”
乔东胜摇头道,“光凭这位老前辈的描述,并不能轻易断出究竟事出何因,不过,听上去的确不像是罹患怪疾,确有几分非常之处……等等!”
众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听讲,乔东胜忽然做出噤声的手势。
武潇潇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得竖起耳朵来听听他们怎么了,却听见远处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叩门,声音又急又重。
武潇潇睁圆了大眼睛,眨巴着四处扫视,就见右前方的一个巷口,似乎有个红衣人正在敲一家医馆已经关闭的门。
“轰隆!”
武潇潇打了个哆嗦!
近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场雨,这白天还阳光灿烂,没想到晚上又是风雨欲来,刚刚雷电突如其来,武潇潇开始觉得自己呆在这么高的地方实在不安全。不过在下去之前,她还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电光一闪而过的刹那,她分明看见医馆前站着个新娘!
没错,一身霞披,头顶盖头,如果她没看错,那么在黑夜中的巷口看见一位顶着红盖头的新娘,真是……
武潇潇感觉自己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可眼睛还是无法离开远处巷口的位置,直到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她才看清楚,那里原来站着两个人。一个的确是新娘子,另一个正是深夜敲门的人。
武潇潇已经浑然忘了当前的大师伯等人,因为第二道的闪电,让她不仅看见两个人,还有那从新娘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黑气!
她从小随着爹学习各种玄术,即使爹宠着她,不让她跟尸体打交道,可毕竟耳濡目染,此时此刻,她依旧可以断定,那新娘身上弥漫着的,正是鬼气!
这种连她这个小辈都能感应到的事情,大师伯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武潇潇向下一看,他们连带老妪共十二人已经向着医馆的方向前去。武潇潇暗自舒了口气,活动活动趴了几个时辰的身子,轻轻落到地面。
妙丹青让新娘倚靠在自己背上,一手护着身后的人,一手狠狠敲打木门,仿佛要砸出一个洞来。“医生!医生你快出来……不对……应该是大夫……大夫!!大夫请您开开门!我这里有一位伤势很重的姑娘需要救治!真的很严重!请您快些开门医治啊!”可是妙丹青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呼喊,敲了许久门也没开。
妙丹青感觉自己浑身泄了气一般,不再敲门,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自己几乎虚脱,一下子扶着新娘猝不及防跌坐在医馆前的台阶上。妙丹青连喊疼都懒的叫,默默地承受着快要散架的骨头和一阵袭来的莫名恶寒。
“怎么办……虽然到了个村子,可是这里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嘶……”妙丹青猛地吸了口气,抱着新娘发起抖来,“好冷……我怎么这么冷……我怎么感觉我发烧了?”
身后“吱呀”一声尖涩,妙丹青脑子一片混沌,直到背后冒出一句“是哪个神经病在夜里不睡觉,乱敲什么门啊?!”
妙丹青立刻从台阶上跳了起来,结果一阵目眩,脚没站稳,一下失去重心双手不由地抓住了开门人的领口,惊地那人攥着丹青的手腕恶声道,“干什么呢你!”
妙丹青也已经真的无从辨得此时情景,只拽着来人的衣领晃晃悠悠道,“大夫!大夫快救那姑娘,再晚就不行了,我已经背着她走了很久的路了……”
“去你的!”那人毫不客气一把扯下丹青双手,害她趔趄一下,倒是将她惊醒了几分,待站稳去瞧,原来是个眼窝深凹、干瘦精明的老头。那老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离那半靠在门边的新娘只有几毫,转身正要关门,突然被怒不可遏的妙丹青扒门堵截!老头瞪眼道,“哪里来的脏小子!你脑子有病吧?!”
妙丹青真想一脚踹去,可惜对方是个老人家,自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保留了理智,“老头儿!这里到底是不是医馆!”
“是又怎么样?!现在是夜里!大夫我要睡觉!”
“既然是医馆,难道就让一个大活人死在你门外吗?!如果她死在这里,我发誓明天一早我就会让你的医馆声名狼藉!你这一辈子就在这里睡觉吧!永远也不用开门了!”
妙丹青怒目直视,感觉吼出了自己从没吼出的怒火。
那老大夫先是一怔,然后微微拿眼去瞟那新娘,盖头已经滑落,露出了惊悚的大半颗脑袋……
老大夫吃惊地揉揉眼睛——没错!这居然是一具脑袋有残缺的尸体!顿时大怒,一脚将妙丹青踹了出去,“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拖具死尸放我医馆前!还敢对我满嘴放屁!我呸!”一边大声骂着,一边狠狠将新娘也踢到了妙丹青旁边。
“砰!”一声,医馆的门跟着雷声狠狠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