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说吧!”
“他其志在此处??????”文祥拿筷子蘸着酒写了个“内”字:“你明白了吧?”
宝鋆怎么不明白,慈禧太后一直就想把内务府拿过去,好予取予求;而宝鋆以内务府大臣“佩印钥”,主要的就是承恭亲王之命,裁抑西边儿的无理需索。
他想了想,很快地问道:“我明白,你有什么主意?我照办!”
“我已面奏,请辞内务府大臣。”文祥并不急于得到答复。他知道宝鋆的考虑,为自己的成分少,为恭亲王的成分多。
第二天黎明,在养心殿见面,宝鋆随班行礼以后,又单独请两宫太后的圣安。
慈禧太后嘉勉了一番,最后提到大工,很明白地宣示:“定陵工程,让恭亲王跟你总司稽查。派别人,我们姊妹俩不能放心!”
这话中见得慈禧太后对恭亲王几乎已不存芥蒂,天意已回,恩宠可复。宝鋆很佩服文祥的眼光,果然有六、七成把握。
于是宝鋆磕头谢恩,同时正好提出请辞内务府大臣的要求。慈禧太后的答复,跟对文祥的表示一样,她要想一想再说。
等退出养心殿,文祥一面吩咐军机章京写旨进呈,一面亲笔写了一封短简,遣人骑一匹快马,专程投递恭王府。到了下午,文祥、宝鋆和曹毓瑛,直接从宫里来到恭王府。
“看样子水到渠成,”文祥说了这一天召见的经过,又加上一句,“现在全瞧六爷你的了!”
恭王环视座中,以豁达而沉着的声音说,“我早就想过,事情不能由着我的脾气办。你们大家说吧,只要于大家有益,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依旧由文祥发言:“第一步,当然得上个谢恩的折子。”
恭亲王点点头问道:“这用不着说的,第二步呢?”
“第二步,请六爷明儿一早进宫,预备召见。”
从罢黜以来,恭亲王从未进宫,这原是他跟两宫太后赌气,事到如今,这口气已赌不下去,而且也没有再赌下去的必要了。恭亲王虽觉得这么做,总有于心不甘之感,但既然已答应了大家维持大局,言犹在耳,无可推托,终于又点点头表示勉为其难。
“等召见的那会儿,全在六爷自己。反正一句话:你多受委屈。”说着,以眼色示意,曹毓瑛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空白信封来,抽出里面的一张纸,递给恭亲王。
这是个谢恩的奏折稿,恭亲王看不到三、五行,脸色就变了。
“六爷!”宝鋆急忙递了句话过去,“你也别辜负了大家的一番苦心。”恭亲王容颜惨淡地苦笑着,把折稿递还给曹毓瑛。
三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但走到这一步,不能不狠下心来。三个人都微微低着头,无言以解,更无言以慰。
这个“谢恩”的折子,实在是一通悔过书。自从慈禧太后发那篇手诏以来,尽管严旨谴责,群臣交议,恭亲王自己始终不辩,暗中便显得有一分不屈的傲气在。
意思也就是说:什么贪墨、徇私、骄盈、揽权,都是欲加之罪。但这个谢恩折子一上,便等于在屈打成招之下画了供,恭亲王岂能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