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的意思,似乎垂帘训政,着实还要几年。
也许这就是慈禧太后的本心,但也是有隙可乘。如果皇帝婚后还不能亲政,言官一定会纠参师傅,十年辛苦,倘或落这样一个结局,那可是太令人不甘心了。
为此,李鸿藻为皇帝授读“越有声色”,无奈皇帝不是报以嘻笑,便是闹意气,令人无可措手。
因为慈禧太后说过,皇帝连“大学之道,在明明德”都背不出来,李鸿藻觉得这话未免过分,皇帝讲奏折有囫囵吞枣的地方。
作论时好时坏,往往通篇气势,不能贯串,作诗要看诗题,写景抒情,常有好句,须发挥义理的题目,不免陈腐,甚至不知所云。
拿这些归咎于师傅未曾尽心教导,犹有可说,说是《大学》都背不出来,不免离谱,令人不能甘服。
过不了几天就是慈禧太后的万寿,因为筹办大婚正忙,而且明年是她四十整寿,必有一番大大的热闹,所以这年为示体恤,并无举动。
话虽如此,福晋、命妇,照常入宫拜寿,由升平署的太监,伺候了一台戏,只少数近支懿亲,得以陪侍入座。
皇帝这两天比较高兴,因为第一,万寿前后三天不上书房;第二,有了一班游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堂弟兄和至亲,惇王的儿子载濂、载漪;恭王的儿子载澂,载滢;
僧王的孙子也是醇王的女婿那尔苏;荣安公主的额驸苻珍;独独不见荣寿公主的额驸,就是“六额驸”景寿的长子志端。
“怎么?”皇帝悄悄问身边人,“大格格的女婿,怎么没有见?”
“今儿圣母皇太后大喜的日子。万岁爷就别问这档子事吧!”
皇帝既惊且诧:“出了什么乱子?怎么没有听说?”
看看不能拦着他不问,那尔苏便即答道:“荣寿公主额驸,病得起不了床了。”
“啊……”皇帝失声问道,“什么病?这么厉害!”
“吐血!一吐就是一痰盂。大夫已经不肯开方子了。”
“朕得去看看。”皇帝随口一说。
“使不得,使不得!”太监跪了下来,乱摇着手说道,“没有这个规矩。万岁爷一去看了,就非死不可。”
这个规矩,皇帝也听说过,懿亲重臣病危,皇帝有时亲自临视,这是饰终难遇的荣典,也就表示此人已经死定了。
高年大臣还无所谓,志端只有十八岁,他家还抱着万一的希望,皇帝如果临视,不死也得惊吓死!
岂不是太伤“六额驸”和荣寿公主的心?“再说,都说是痨病,要远人,两位皇太后决不能让万岁爷去。”
这就无法了!皇帝想到十八岁的荣寿公主,年轻轻就要守寡,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也排遣不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