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就算言语失检,慈安太后也应该体谅,何苦如此认真?她不体谅有病的人肝火旺,莫非有病的人,倒该受委屈?
这样转着念头,便觉得胸膈之间像有个痞块往来冲突,五中焦躁,怎么样也咽不下那口怨气。
“哼!”她冷笑着,“她居然给哀家脸子看!”
听语气不像自言自语,李莲英便须答话,他趴下来磕一个头:“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话?”慈禧太后警告似地说:“你可别也来气哀家!”
“不怪主子生气,奴才也不服。不过,话说回来,谁也没法儿替主子分劳分忧,国家大事,全靠主子操心,千不念,万不念,只念着天下少不得主子。”
李莲英又磕一个头,“奴才嘴笨,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虽说不出来,慈禧太后却懂他的意思,毕竟还有个人了解自己的甘苦!这样想着,心里好过了些,对李莲英当然也格外另眼相看了。
“你用不着替哀家委屈。”她点点头说,“你有这点孝心,不枉哀家看重你。俗语说得好:”不要气,只要记‘,你也记着今天这一段,大家走着瞧吧!起来,拿药来!“
慈禧太后一直不大肯服药,此刻不待相劝,自动要药来服,似乎全是看在他的“孝心”上面。
李莲英自然奉命唯谨,赶紧站起身来,从条案上的银盒子里,取出一包由太医院特地配制、平肝清火的丸药,打开来放在托盘里,送到慈禧太后面前。
不知是药的功效,还是由于李莲英的孝心,慈禧太后觉得比刚才舒服得多,精神一振,便又说道:“看看还有几条,把它念完了。”
由于奏折太多,慈禧太后昨夜不免过劳,这天起身,精神委顿,视朝比平日晚了许多。因此,恭亲王和军机大臣,都在养心殿廊下待命,小声谈着她的病情,忧心忡忡地怕她累出一场大病来。
等两宫太后坐着软轿驾到,恭亲王领头站班迎接,大家不约而同地注意着慈禧太后的颜色,但见她脸黄黄的,又干又瘦,一双眼中显露出无限的疲惫,不住用手绢捂着嘴干咳,那副病容,已不是珠翠脂粉所能掩饰的了。
她自己亦不讳言,等跪安已毕,首先就说:“哀家身子很不好!怕有一场大病。”
“近来天时不正,请圣母皇太后多加颐养。”恭亲王这句话空泛之极,自觉毫无意味,但不这么说又怎么说?
踌躇了一下,加上一句:“臣等奉职无状,上劳圣虑,真正无地自容。”
“也不能怪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