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和他宠爱的那些女人们人居住的院落，看起来只是比平常安静了一些，除了时不时能听到有女人低声的哭泣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碧珠生前还算是比较讨汝阳王的欢心，但终究只是承受着夫人的头衔。根据规定，安葬一位受宠的姬妾，并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再加上汝阳王是心怀大志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外面的传言影响自己的形象，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自己会惹上什么大麻烦。这当然也符合太后对他的要求，因为太后希望汝阳王是一个很孝顺又很体贴的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都会长成参天大树的。汝阳王的权威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冒犯的，从小就是如此。可这一次居然失控了，有人从他的身边夺走了碧珠的性命。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改变的，比如说生来就不是嫡长子，但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一些改变。但绝对不允许外力的作用。

吕中！汝阳王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不管他曾经替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能抵消汝阳王心头对他的那一份恨意，那个孩子倒不是那么有所谓，毕竟那个女人只是自己一时的玩物而已，怀孕原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汝阳王更希望的是，能找到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替自己生下一个共同的孩子。但那样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做，绝对不可能由旁人插手，更何况吕中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们母子二人！

直到吕中出现的时候，汝阳王居然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般，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把碧珠已死的事情一带而过，这让忐忑不安的吕中总算是放下心来。他的到来，除了要送来汝阳王需要的药丸之外，另外还准备了几件精致的玉器，算是孝敬给汝阳王的小礼物。

对吕中来说，这一次的会面几乎是令他胆战心惊的，那个人曾经说过汝阳王是什么样的人，也提醒他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行事，可这一次，他们居然完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下了这么重的手，如果不解释，恐怕汝阳王会对他们心怀疑虑。但那样的感觉太奇怪了，因为汝阳王完全没有想要让他解释的意思，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且也一直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说教坊那里这些日子也不平静对吗？我早就说过，那里太过招摇，你真的不怕惹出什么麻烦？”汝阳王好奇地望着吕中道。

果然还是想要卸磨杀驴，不过那“驴”他已经提前杀掉了，其他的事情自然不足为虑。可他的心底也难免会有那么一丝不安，毕竟当初正是靠着教坊街和樊楼，他们出能收集那么多有用的消息，也有不少人被他们以此为要胁，收入自己的麾下。

吕中没有说话，只是眨了几下眼睛道，“该处理的尾巴，我们自然会处理的。您打算怎么安排？”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这一点儿无可厚非，所以就利用你手底下的那一堆漂亮而又能干的娘子军，让她们出动吧。还有，听说前两天，有几位朝中的官员先后向皇上提出了辞呈。”汝阳王顿了一下，望着吕中道，“不过事情可不能那么轻易就结束了，他们就算想要走，那也得等我们的大事完成了以后，总不能便宜也占了，遇到了危险，就想提前下船吧？告诉他们，我这可是海盗船，上来容易，想要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不妨一一拜访那些人，让他们收回自己的心意，否则的话……万一闹将起来，可真的不那么好看。”

“明白了。”吕中急忙点了点下头，当初他们可没少搜集资料，除了“赛貂蝉”之外，他们当然还安排了不少人手，为的就是收集那些人的把柄。

汝阳王根本就没有给吕中留下喘息的机会，很快就将他打发走了。这让吕中颇为不解，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汝阳王会如此平静，为什么没有对碧夫人的死做出任何的反应？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难不成他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沉得住气？

“公子不必太过担心。”舞儿的一番话很快给吕中吃一颗定心丸，“在大事没有成之前，汝阳王必然不会翻脸的，他的力量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强大，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仰仗公子的力量，才能取得绝对的胜利，事成之后再解释也不晚。”

更应该担心的反倒是吕妍，她突然之间的沉默让吕中颇为担心，她会反对自己的计划吗？可没想到的是，她手里的那本账册倒是很容易就派人送了过来。里面的那些人，都是当年吟霜一手培养出来的。

“吟霜的本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留给他们一点儿退路。”舞儿翻看那些名册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听说过吟霜这个名字？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名字？”吕中又是吃一惊，多年前的吟霜就已经死了，因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而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前，舞儿应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才对。

舞儿点了点头道：“有些人，就算没有见过面，可关于她的传说却一直都在，更何况还是公子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听说那是一个精通媚术的女人，而且一直都很受公子的宠爱，只是大概因为福薄，所以很早就过世了。”

“说的不错。她的确……”吕中的脸上多了一份感慨，但转瞬即逝。女人们，只要自己有能力，终究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比如去了一个吟雪，不是又出现了更动人的舞儿吗？

舞儿没有答话，只是将那个密封好了的卷轴递到了吕中的手里，同时还不忘疑惑地问上几句：“公子打算先从什么地方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