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间,学校基本上就只剩下高二高三的了。
余白读的是文科,放在高一高二,夜自习什么的简直就是看小说聊游戏的绝佳场所,学习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也是前排的尖子,或者是被老师下了诸如写不完卷子不让回家的死命令。
不过现在,没人逼,每个人都伏案急书,一个个都恨不得分出来三头六臂。
感受着周围紧迫的气氛,余白看了一眼前面的赵雪漫,便继续写稿子。
关于学习,关于高考,余白有想过,最开始他连思考都没有,就想着要利用重生的buff,冲刺清华北大。可后来想想,根本没卵用。
上了清华北大又如何?你不还是一个人,一张嘴,为了赚钱去工作,为了家庭去奔波。
想想自己回来的意义,余白否定了,前世怎么来,现在还怎么着吧。
就算那是个不入流的学校,余白也认,因为那样,自己还能够重新见到上辈子的人,弥补上辈子的错。
一天的课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余白属于是那种干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把几篇投杂志用的稿子写完,继续死皮赖脸、没羞没臊的梦周公。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和身边几位同志一样,拿着从书店租来的小说看的如痴如醉,然而经历过前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像他这种被养的刁钻的胃口,已经很难有看的进的好书了。
放学如期而至,铃声就像是即将出发的列车,让每个登上去的人都兴致盎然。
被徐总仨货像架着俘虏一般,抬出教室。
“别睡了,本来还想夸你两句,今天知道学习了,可半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趴那了。”
“徐总你还信他,就他那尿性,看金瓶美的话可能还行,要是让他看水浒,估计能急的把书烧了,更别说学习了。”
“滚蛋,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余白打着哈欠,随手掏了掏兜里的钱,“喏,我就这么多,你们有多少,都贡献出来,先说好啊都不准藏私!谁要藏私房钱被哥们发现,别怪我的爆菊一阳指不客气。”
王垚听了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屁眼,蛋疼的说道,“你丫什么时候能文明点,都特么快成大学生的人了,一点素质都没有。动不动就探龙手,一阳指的,也就我们哥仨,换人你看谁受得了。”
八号忙不迭点头,“是啊,你这要是去了大学,没我们哥仨罩着就你这货,铁定被揍得哭爹喊妈。”
“你大爷,赶紧掏钱,墨迹的。”余白一边说一边把四个人的钱汇总在一起数了起来,“我给你们说,撩阴探龙手,爆菊一阳指,可是我的不传之术,被你们三个偷学去,我没找你们要学费就不错了,还跟我这叽歪。”
“多少钱,够不够咱们吃一顿好的。”
瞅着王垚那副嘴馋的样子,余白就气不打一处来,“每次就你吃的多,就你贡献的少,老子真想把你身上的肥肉割下来卖几斤。”
说完就吧钱扔给了旁边徐总,“来,老规矩待会你付账,总共不到一百五十块钱,咱们今天少点几个菜,多喝酒,主要是说事儿。”
“没问题,保证让几位大爷玩的开心,喝得尽心。”徐总捏着嗓子,相当猥琐的闻了下那一把钱,可两秒钟后就蹲在地上洋装要吐,“我烤这钱你们都装哪了,怎么有股骚味。”
“抱歉抱歉,我这人你知道的,爱钱如命根,当然是把它们和我的命根子放一块了。”
“靠,八号你他妈给老子站住,看我不弄死你。”
“没事,我还是童子之身,像你这种瘦的跟柴火似的,沾沾哥身上的阳气,有助于驱魔僻邪,哈哈……哎呦,我靠,你轻点,疼,哥,你轻点啊。”
……
瞅着他们在大街上玩的不亦乐乎,余白跟王垚则是来到路边摊上的老地方,叫了四盘凉菜,花生米、豆角、花瓜、还有一拼盘。
后面就是直接让上了四筐酒,一筐九瓶,放平时顶多一筐酒意思意思。
可今天看这阵势,除了余白外,仨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一丝其他的意味,就像余白最近发神经一样的异常行为。
“哥几个,先别问为什么喝,反正今天谁要是喝不吐,谁他妈就是孙子。”
夏日的街边,喝着啤酒,吹着凉风,吹着牛b,高中时候最后的记忆,都在这上面。甚至余白很清楚他们三个现在心里的想法,要毕业了,这酒是喝一顿少一顿,这牛b,是吹一次就少一次。
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容易,如此,刚刚热络的气氛不自然间就冷了下来。
“不喝酒嘛,还愣着干嘛,来来来,先走一个。”
八号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四个人都拿起啤酒喝了几口,余白却咕咚咕咚的不停的灌着,两三分钟后一瓶酒就这样被他喝了个干净。
余白前世喝酒就不行,放在现在更不行,尽管只是一瓶啤酒,可喝得太急,呲牙咧嘴皱着眉头,一脸的后遗症。
看着他这样,三人都自觉地把手里放下的酒瓶重新拿了起来。
“秀才鱼别特么以为就你能喝,我在街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八号打了个饱嗝说道。
吃了几口菜,余白算是缓过劲来,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可没说比你能喝,就是想喝了。”
话说的直白,一点都不绕弯子,可就是因为太白的缘故,反倒是让三人摸不着头脑。
徐总也吃着菜,边吃边说道,“怎么着,今天跟哥几个聊聊人生?”
“聊屁的人生,人生就像垚妹说的那样,不是你cao他,就是他cao你,都这幅德行了,有什么可聊。”余白说着又用起子开着酒,递过去后,不知是跟别说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以前只觉得上学没劲,只顾着玩啊玩的,可是真当你毕了业,进了社会,你才明白,学校其实才是最好的地方。”喝了几口酒,喘了喘气,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要干嘛,就是觉得咱们……不能就这样混着过一辈子,难不成等结了婚,有了孩子,跟他们讲咱们这些不着边、不上道的事儿?”
气氛还是那样淡,丝毫没有往日的热闹,周围吆五喝六的声音不断,却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可能这就是即将毕业人特有的场景,只不过在余白的带领下,提前上演了。
“小白你不会喝醉了吧,怎么竟说胡话,咱们才多大,你就想到结婚生孩子了。”王垚盯着余白说道。
而余白也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回道,“你以为还很远?告诉你,一点都不远,眨眼功夫,你会发现,啤酒肚起来了,嘴上的胡子一天就能长出胡渣,家里这样那样的人情等着你还,身边原本关系好的人,渐渐没了关系。远吗……为什么我好像经历过一遍似的。”
说到这最后,余白望着三人,语气冷静到不行,表情更像是个亲历者一样在陈述自己的遭遇。
恍惚间王垚三人心里的这个怪异的想法,连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大爷的,出来喝酒你说这些干嘛,非要弄的哥们抱着你哭一把才开心是吧,咱们不还没毕业嘛,就算毕业分开了,我铁定不会忘了你们仨。”
八号骂了一句,拿起酒就喝,可能在他看来,是因为临近毕业余白才如此矫情。
“小白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十八。”王垚随口说了句。
“你说像多大。”
“八十啊,就我爷都没你这样,整个一被社会糟蹋过的怨妇。”
余白笑了,苦笑,说起来还真像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