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漆似笑非笑:“这圆亓上人,算起来,应该是你们的养父?”
陆庄呵呵冷笑一声:“是啊,养父。”他掀起两只袖子,露出手腕上两只狰狞的赤红色蝎子。
这两只赤红色蝎子印在皮肤下面,连螯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微微一动,带的手腕上的血管都跟着动弹起来。
卓漆胃里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她胆子不小,可一想到这人身体里竟然有这种东西,就浑身发麻。
“这种虫子,多摩洲际恐怕也只有几十条,圆亓上人对我们不错,一人种了两条。”陆庄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神分明是绝望、透骨的绝望。
“这种虫子种在人体内,一旦闻到元骨花的气味,就会疯狂产卵。就是你之前看到的,他打伤我们两个,那其中就带着元骨花的气息。所以,会在伤口疯狂的产卵,但是,这些东西撕咬时留下的体液,又会很快的恢复。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阿迷都不忍心听下去了:“主人,这圆亓上人太残忍了……”
卓漆脸上带着同情,以及恰到好处的惊怕,心中却异常清醒,对阿迷道:“你是不是也很同情他?”
卓漆与陆庄,此时无异于交锋对弈,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可一旦有了所谓同情怜悯,这些感情因素,就会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更多的底牌。
阿迷一惊,羞惭低头:“主人,我太容易被他影响了……不过,他确实是很惨。还有,你们人类,太无耻了!”
卓漆身子前倾,神情义愤,对陆庄道:“他既然收养你们,又传授你们修行功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们?——难道,你们的家人和他有仇吗?”
陆庄无奈的摇摇头:“这都不得而知了。这些,都是我们的命数。我们么,都是从小习惯了,只不过,听你说的,你从小娇生惯养,落到他手上,恐怕……”
卓漆默默无语,定定看着陆庄。
陆庄等了片刻,卓漆一直不说正题,算时辰朱骈也该回来了,便索性开口道:“你的身份,现在失踪了,玄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卓漆冷哼一声:“我若出事,我那朋友又侥幸逃脱,这灵镜州也不会有你等立足之地!”
陆庄默了一默:“若是你的宗门能来得及救你,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
卓漆接口:“但是,要掌握元婴修士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他又有心隐匿行藏。”
陆庄算着时间,一咬牙直接问道:“我若能给你师门报讯,今后……”
“你救了我,玄山上下都会感念。今后,你便是玄山的恩人!”这话,卓漆说的不太有底,但她脸皮太厚,这话说的竟然平平整整,一点异样都叫人察觉不出来。
阿迷没眼看,捂脸叹气。主人太没节操,也很苦恼啊。
陆庄额上冒出冷汗,死死的看着手腕上的两只毛蝎子:“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的人,一定要把他弄死!否则,我这次出卖他,将来必定似无葬身之地。”
卓漆将沧绫上的铜铃取下,扔给陆庄:“出去后,照着上面的符文描上朱砂,记住,是三上四下,一定要在乾坤袖外面,描好朱砂即可。稍后记得收好。这便是你的信物。”
陆庄握在手里:“这……”
“这铜铃是我师尊亲手所铸,启用的办法,只有我和师尊知道。他看到铃铛,自然会保护你。”
很快,朱骈便回来了,他似乎没有开启防护罩,凌晨出去一趟,一身风露。
朱骈回来,陆庄又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陆庄走后,朱骈便在里面冷笑:“哼!口口声声说什么,和我亲同兄弟,却抓着机会,去讨好那圆亓上人!当我不知道吗?每次都借口有事……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卓漆噗嗤一笑:“你真是个傻子。”
朱骈瞪圆了眼睛,呼哧呼哧喘气:“你胡说什么!你这蠢猪!”
卓漆见他暴跳而起,就要对自己动手,再次冷笑一声:“我再蠢,也没蠢到被人种了蓄阴功,还不自知!”
“你说什么?!”朱骈大叫起来,突然收敛神色,坐回原地。
陆庄回来了。
朱骈脸色通红,连眼睛中都布满血丝。
陆庄以为是卓漆又招惹他了,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劝道:“别动她了。这丫头对上人很重要。何况,不过将死之人,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卓漆翻了个白眼。
阿迷惊怕不已:“主人,你也太冒险了!幸好这个朱骈,这时候突然警觉了,没有咋咋呼呼的。”
“正常反应而已。人在遭遇重大变故时,反而会难得清醒。”卓漆冷冷道。“何况……这个朱骈,也活不了多久了。”
阿迷“啊”了一声,不解的问:“为什么?”
“陆庄既然要混入灵镜州正宗之中,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对朱骈用了蓄阴功这么阴毒的法术,应该会伺机除掉他。他当务之急,是要在灵镜州站稳脚跟。所以啊,我才给他画了一个大饼!让他垂涎欲滴,不惜一切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正宗之中的地位,还有玄山的资源。总之,假如我真的那么重要,咳咳,他是不亏的。”
阿迷毫不留情的拆她的台:“但是,主人啊,你说静渊真君肯定会来救你,说什么,灵镜州全员通缉他们,就太夸张了。你还没那么重要呢。”
卓漆冷冷的拍了自家界灵一巴掌:“你不用说出来。我自己知道!”
正百般计算着这一丝生机,突然眼前一亮,已经被扔出了乾坤袖。卓漆灵力被锁,到了外面,像个球一样滚了好几圈才狼狈不堪的停住。
“小卓漆呀,别来无恙!可真是让我久等了!”
这声音阴沉沉的,一听之下,足以让人毛骨悚然!卓漆抬头,猛然发现,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