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离依言闭上了双眼，只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也静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承离感觉到脚下一暖，一股暖流顿时升起，从足底传到头顶，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力也开始自主的游走了起来。

承离没有大惊小怪，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有些压抑。

灵力游走的很有规律，就如同承离的体内有着特定的通道一般，不过速度却有变化，时急时缓，流离不定，很快承离就感觉到了变化，他注意到原本浑然一体的灵力开始分出一道又一道的细流，停留在了原本灵力流动的轨道之中。

不过几息之后，承离体内的灵力就全部分成了细流，并且连成一个循环，尽数滞留不动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承离感觉整个身体都开始散发热量，慢慢的，整个人都变得暖乎乎的了，就像是身体被温水包围住了，接着，承离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升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像是飘飘欲仙，像是空灵无忧，像是压抑凝滞，像是刀割剑切，像是悲痛欲绝，像是——

“噗。”

沉闷的入肉声，承离并不陌生，这种声音他甚至都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了，接着的就是血腥味了吧？百鬼夜行那一夜，即使有着血婆娑的嗜血能力，空气中还是飘荡着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呼，呼，承离嗅了两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还没有等承离睁开眼睛，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力气瞬间就流失干净了，没有了力气会怎么样？承离以前总以为是那种他已经受够了的，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感觉，但现在不是了，他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或者很直白——没有了力气，就连眼睛也挣不开了，即使再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仿佛有胶水把眼皮紧紧的黏上了一样。

胸口传来一股刺痛，更可怕的是那种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流出去的感觉，不，应该说是被吸出去的。

就像是蜘蛛捕捉到了猎物，将其体内的一切都溶成浆液，然后吸掉的那种感觉，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承离想着。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恐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感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越来越混沌，意识就那么沉迷进去。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或者说郁气，承离的嘴皮终于翻动了一两下，只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原来如此……”

承离并没有像言情剧或者苦情剧中的人物那样，想要问什么“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之类的，事到如今，承离也明白了。

至于原因什么的，承离觉得那并不重要，再多的理由，也不过只是借口，还是给她们自己的借口。

只不过……

“你是谁？”

“加作？谁？等等，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我叫静，是一名阴阳师。”

……

“因为对她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为什么直接砍头，用其他方法不好吗？”

“不好。”

……

“一般来说的话，还是晚上去泡比较好吧，静，你说呢？”

“……现在就去吧。”

“那个，还是把我靠在泉边吧，现在这样——”

“不要……就这样吧，这样，很好呢。”

……

“没时间多说了，我们快走——”

……

结果，就什么也没有多说了……

记忆不断的翻涌了出来，和静相处的时光就那么不断的在承离的脑海中来回放映着，如同有一台放映机，但事件的印象很快就模糊了下来，只剩下静的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不断的回放着。

俏皮的样子，温柔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恍然大悟的样子，皱眉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担心的样子，不忍的样子，难过的样子，不屑的样子，羞涩的样子，紧张的样子，享受的样子，冷酷的样子，清冷的样子……

静，或者说，现在的静，对自己是有所企图的……不过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也对，世上本就没有无端的恶意，自然也就不会有无端的善意，果然天底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啊，虽然和静在一起的日子发生了太多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但自己还是活着的，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得到了好处，自然就要付出代价，现在，就是代价来临的时候了……

只是说真的，还是有些不甘啊……

……

看着承离光滑修长的脊背，看着他白暂的肤色，静冷冷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就那么持着血婆娑站在承离的背后，静静的等待着法阵的运转，感受到了足底的暖意，她不由绷紧了心神，直到看到承离背心处慢慢沁出了鲜红，她才松了一口气，握紧已经刻满了符印的血婆娑，对准那道鲜红狠狠的刺了过去。

看着血婆娑表面逐渐弥漫出的血色氤氲，静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没有高兴，当然，更没有悲伤，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