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力瑧扶着水叮咚下马的时候,秦玉昂推开了“吱呀”乱叫的庙门,胡力瑧从包裹里找出一支蜡烛点燃。
这一路胡力瑧总是能从包裹里找出各式各样用得上的小玩意,也不知是他当真样样考虑周到,还是他随手变化而来。水叮咚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他笑嘻嘻地让水叮咚自己猜,所以水叮咚就猜想八成是他变出来的。
庙里一尊山神庙也塌了半边,不过那个供案倒是好好的。胡力瑧向着庙里稍一打量,便不声不响走去了庙后。
秦玉昂左右瞅瞅,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东西,索性就用他自己的包裹将供案上的灰尘扫了一扫,一边随手掸掉包裹上的灰尘,一边冲水叮咚含笑说道:“姑娘就在这供案上将就一晚,我跟胡兄随便靠在哪儿打个盹吧!”
那日露宿荒野,胡力瑧曾经变出一张床铺来睡,但今日有秦玉昂同行,胡力瑧不可能随随便便显露法术。所以水叮咚赶忙道谢。
秦玉昂解开包袱,从里边找出一件袍子,平平展展铺在供案之上。水叮咚见他礼貌周到,愈对他起了羡爱之心,也不推辞,便走过来在案上坐下。
秦玉昂自去墙角靠坐下来,借着烛光偷觑着水叮咚娇美容颜,忍不住问她:“姑娘……跟这位胡兄……是什么关系?”
“他?”水叮咚张口想说他是我“同事”,随即想到这个年代就算女孩儿能跟男人一起做事,也还没有“同事”这个词。说是“朋友”更不行,因为在这个封建时代,男女之间的“朋友”关系,恐怕跟二十一世纪的含义大不相同。所以她略一踌躇,只能扯谎,“他是我表哥!”
“表哥?”秦玉昂眼神一亮,斟酌着再加一问,“只是表哥?”
“还能是什么?”水叮咚瞅着他亮亮的眼神,脸上一红,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我表哥,他是陪我去长安……”
她心里感觉应该告诉秦玉昂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可是挖空心思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准确代替“未婚夫”的词汇。勉强想到的只有“相公”、或者“夫君”,但“相公”和“夫君”都表达不了“未婚”之意。
而且这两个词酸溜溜的,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结果就在她迟迟疑疑不知如何表达的时候,胡力瑧从后边走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大捧干草。
见水叮咚已经在供案上坐着,而且供案上铺着一件男人的袍子,胡力瑧不由得暗皱眉头,脸上却只笑了一笑,说道:“不铺些干草,案上硬邦邦的你能睡得着?”
水叮咚赶忙起身,同时秦玉昂也跳起身来,呐呐地有些不好意思。
自他孤身一人游历江湖,时常露宿荒郊,总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将就一宿,完全没考虑到案桌太硬的问题。
眼瞅水叮咚抿嘴而笑,秦玉昂赶忙走过去将他那件袍子从供案上拿了起来,又帮着胡力瑧将干草在案上铺匀,这才将他的那件袍子重新铺在干草上。
胡力瑧则将他自个儿的包裹拿过来放在供案一头儿,给水叮咚当枕头用。
“胡兄好细心!”秦玉昂赞了一声。大概因为胡力瑧是“表兄”,所以他脸上有些讨好之意。
胡力瑧微微一笑,走到另外一边墙角靠墙坐下。秦玉昂回到他之前坐的地方,瞅瞅胡力瑧的脸色,含着笑再次开口。
“我刚听水姑娘说,两位是要往长安去的。正好我要回秦家堡,跟两位一直顺路,可以帮两位做个向导。对了!两位晚上用过饭没有?我倒带了些干粮,两位要不要吃一些?”
一边说,他已经在伸手解开包裹。胡力瑧对他的热络殷勤颇有厌烦,脸上虽然含着笑意,说出话来却冷淡干脆。
“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干粮了。这会儿时间不早,还是赶紧熄了灯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秦玉昂纵然想继续搭腔,到此时也哑口无言,只能重新系上包裹,冲着水叮咚一笑,便靠在墙上闭眼安睡。
这是水叮咚第二次跟男人在一间房里过夜,而且这一次同时有两个男人。更加上身下垫着秦玉昂的袍子,感觉有一股淡淡的男人气味钻入鼻腔,水叮咚不由得再次想起远在西安的张旻,想着他此刻也不知道有没有思念自己。
良久良久,直到蜡烛一跳而灭,水叮咚才渐渐睡熟。
(请看第二十三章《道行高深的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