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人恹恹地躺在床上。颈脖间的伤口很深,现在是上了药缠了绷带,但还是隐隐作痛。无妄之灾,哎,自找的,以后看见他都要绕路走。
“萦儿,爹爹看你来了。”爹爹快步走来,李陵哥哥随行。
李萦半眯着眼,失血过多,人也有些恍惚。爹爹人影一闪,便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李萦也没说话,只是将身子默默地靠过去。
“妹妹,你可还好?”哥哥焦急问道。
李萦点点头。心想道,被狗咬是咬了,还要反咬狗一口?刘囂这小子,是个脾气大的主。平时在宫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来到郢都这地方,恐怕也是第一个对他不敬的。就算往常有对他不敬的,凭他锱铢必报的性子,是被他料理了。李萦是他娘亲亲妹妹的女儿,他都敢这般做,其他的不长眼睛的,只怕是不在了吧!
他们见李萦不做声,感觉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又是好声安慰。
李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刘囂身份贵重,是王子。她只是贵族之女,皇权和贵族的权力是有极大区分的。就算被他咬死了,李萦也是白死的。身份放在那里,就这么简单。流一点血,让李萦认清着世道,也是好事了。从前只待在李家大院,见得都是仆人,就算是出去宴会什么的,也见得只是贵妇人。圈子太小,见识太短。
思绪回转万千,见他们是真伤心,又不想他们与景氏有什么间隙,李萦只好回道:“爹爹,哥哥,我很好,我是不小心触犯了他的逆鳞。这样子,是个小教训罢了。萦儿,会长记性的。”
爹爹和哥哥略微辛酸,倒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古代女子,十五及笄,贵族女子十二三岁定亲。大汉建国初,因常年战乱人口量少,所以到现在还是休养生息政策,信奉黄老之学,王太后为首。
晚上,李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李萦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大衣。脚尖刚触地,便听见田嬷嬷在叫唤她,“姐儿,你怎么起来了?”
“没,我睡不着。”李萦还是坚持着。
田嬷嬷只能随着她。
六月的天气,夜晚还是微凉。天上的星星,灼灼其华。李萦来到庭院,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在这躺在,比在床上舒服多了。田嬷嬷正想劝她,李萦斜眼扫她。她就不吱声了。却没意识到,李萦这般模样也是和刘囂那小子十足十的相像。
从子夜时分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李萦一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是因为纯粹的睡不着,那好办,等累了,自然就睡了。可现在,李萦的心乱了。为什么乱了,她真不清楚,总是觉得和刘囂有关。遇见他,李萦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不过,李萦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离他远点,不然就没好事发生。后来证明,李萦此时的直觉是非常正确的。
第二日,李萦还是华丽丽地发烧了。不外乎三大原因:伤口深,睡眠不足,思虑过甚。倒是景后得到消息,送了大量补品过来,以示看重。
在李萦生病期间,娘亲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每日和李萦说说话,讲一些趣事,哥哥也时不时带些小玩意给李萦。
只不过七日,李萦的病就好全了。就是颈脖处的伤口在愈合,大夫说,可能会留下伤疤。李萦是不在意,娘亲听到后有些发愁。李萦想,现在这副身子还小,身体长着长着疤痕也就会淡的。
这日,景后来访。
这次,不是在后花园的亭楼了,是在娘亲特地为景后准备的庭院,梅苑。
娘亲对着景后行礼,李萦就跟着做便可。
“萦儿,看你的精神头可足了。”景后道。
李萦回道:“谢娘娘夸奖。”往娘亲后面躲了躲,是腼腆和害羞的小女孩。景后点点头。
刘嚣小屁孩盯了李萦一眼颈脖处,讥笑。李萦瞧见了,也当作是没看见,不与他计较。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要是再次激怒他,他可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颈脖处的伤,不是白受的。
见李萦不理,他便觉得没趣了。
景后和娘亲都看到了这一幕,随后便坐下。我俩就在一旁玩耍,仆人们这次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看守我们。我见她们这仗势,怕是李萦会吃了她们的主子似的,还不知道是谁吃谁呢!
刘嚣看着李萦在一旁玩满工陶铃,也就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好似没见过般。李萦本想转过身来挡住他的视线,又想了想,算了,就把陶铃拿给他,李萦就在一旁玩泥车。
刘嚣看着陶铃,笑着一手接过,在耳边使劲摇晃,乐的呵呵笑。李萦在一边想,难道是真没玩过?
“你怎么这么不经折腾!”刘嚣突然说道,随手就把陶铃摔碎了。
李萦瞧他,分明是故意的。都已经让着他了,他还想怎么样。不经折腾,说我,还是说陶铃呢。
李萦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身旁的仆人连忙把“战场”收拾好。田嬷嬷正想把李萦带走时,刘嚣却伸出他那比李萦还小的手儿,轻轻地拽着她的头发,说道:“我这有巧板,想和你一起玩儿。”放手的瞬间,扯下李萦几缕头发。
本是想着惹不起,躲得起想法的田嬷嬷见他这般开口,也不好带李萦走。李萦看着他左手巧板,右手发丝,上前一步,玩就玩,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