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娣恍恍惚惚地将脚盘子端到床前下脚处,正在整理衣被的芸香见着她这样,皱皱眉,见小姐没有留意,就用手肘轻碰她一下,来娣才回神。一看,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啊,小姐还在书案前坐着,尚未更衣,自己现在就将热汤给端上来了,只怕一会儿就凉了。
来娣向芸香投以感激的眼神,又悄悄地将脚盘子端下,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李萦的眼里。
来娣和芸香,不是一个房里的。李萦的住所是一栋独立的阁楼,丫鬟婆子是住在楼下的厢房。来娣,二妞,针钰,翠香是一个屋里的,倒是趣儿,芸香,翠红一个屋。新来的陈王张婆子一个屋,田嬷嬷资历最老就独自一个屋。
也不是说一个屋里的就是一派,比如说,翠红就自成一派,她有她嚣张的资本,不过也快出嫁了。哪些人,是母亲安排的呢?这一批人中,芸香做事稳当,心思缜密,是个好人选,李萦心想着,我若是娘亲我也会选她当心腹。
可惜啊!
李萦从书房里走出来,来到小花厅,李陵哥哥送的两只鹩哥就挂在这。白天就挂在走廊前的廊扶下,晚上担心它们吹风受寒的,就挂在小花厅里。一开始,李萦就决定将鹩哥们放在廊扶下,田嬷嬷还嘀咕道,就不怕它们飞了跑了。李萦一笑,说道,飞就飞了吧,还更自由,把嬷嬷咽的一句话都没有。
芸香见着李萦去了小花厅,连忙点着油灯跟过去。等她来的小花厅,只见半圆的月光将李萦的身影显的更为漆黑,她心一紧,劝道:“小姐,入秋夜里凉,尽早安息吧!”说着,便为李萦披上薄纱外袍。
李萦没有多言,在逗着鹩哥。鹩哥本来早就困了,见主子一来,就欢脱了。这两只小鹩哥只会“呀呀呀”的叫唤,还不会说出完整的话。平日里倒是不显的吵闹,就是夜里这声音有些渗人,李萦被它们这憨憨的小模样逗乐了,开怀的笑着,好半会儿才停下。
“芸香,你看,这鹩哥还真有趣,你给它吃的喝的,它便信你,随你怎么逗他,还是笑眯眯的和你乐。”李萦仔细观察着鹩哥喝水地姿态,随意的说着,“哪像人啊!”
芸香不知小姐的用意,便点头应是。
现在真是一个诡异的场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站在圆凳上,后面跟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然在半夜喂鹩哥,还相谈甚欢……
“芸香,你家里几口人?”李萦从圆凳上下来,芸香搀扶着她。
芸香动作微微一顿,从容答道:“奴婢家里兄弟多,算一算,奴婢是排在第九吧,倒是有一亲弟弟,现在与娘亲一块生活!”
李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芸香的资料,芸香的爹爹是个出身于落魄的士大夫家族,她的娘亲本是家里的奴仆,被主子看上就成了暖床的,随后生下了芸香和她弟弟。爹爹活着的时候还好,一走,主母就将她们娘三人给赶出来了,连儿子都不要。接着,便投靠了身在李府的亲哥哥,才算有了依靠。
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也练就了她。
“你弟弟几岁了?”李萦接着问道。
一说到弟弟,芸香才有真诚的笑意,答道:“五岁了,是个听话的老小孩。”脸上是一脸的自豪,她是以她的弟弟为荣。
“嗯,差不多可以入我们家的家学。”李家有为适龄的家生子设立学堂,芸香的弟弟虽不是家生奴,进家学,也是不成问题,主母景氏在这一方面甚是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