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少了李敢景氏的李府,冷清了许多。整个九月,李府都沉浸在悲怅的气氛中。
李萦一身白衣,已经十月了,京城很冷。她从来没有在京城过冬,郢都就没有雪。天很冷,心也凉。
翠香连忙拿出一件披风给小姐系上,嘴里念道,“小姐,天气冷,你可要小心着凉!看你穿的,就这么几件衣裳,看着都冷忽忽的。”
“我不冷”,李萦淡淡道,“大哥呢?”
“侯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翠香答道,“什么话也没留,就带着大管家李唯。”李部已经是护国侯了,家里的奴仆早就改口了。
“大嫂呢?”
“夫人……钱夫人在小花厅招待客人,她的母亲来看望她”,翠香暗叹一口气,怎么自己还改不过来呢!从前,“夫人”这个称谓是景氏专属。
李萦低垂着眼,望着地下的青砖,李府已经改成护国侯府了,连牌匾都换了。她莫名想起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素姑原本是留在她身边,可是奉皇后之令回去郢都办事,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她走之前,让翠香好好照看小姐,等她回来。
钱氏刚做了护国侯府的女主人,她轻易不管李萦。从前景氏给李萦立下的规矩,现在一律作废,钱氏管不到李萦头上。她不能管,也不敢管。
钱氏的贴身丫鬟若非前来,她恭恭敬敬给李萦行礼,“小姐,我家夫人在花厅招待客人,有请小姐一并过去。”她补充道,“是夫人的母亲。”
“我知道了,等一会就过去。”李萦看着眼前的若非,有一双非常漂里的大眼睛,娇俏伶俐,看身子骨,像个南方人。钱氏的母亲姓房,姑且称她为房夫人,她现在的诰命可没有女儿的高。
若非告退。
“小姐,这个若非,是不是有何不妥?”翠香看着小姐打量若非,不解问道。
李萦摇头,只是好奇,放这么漂亮的丫鬟在自己身边,钱氏不担心吗?李萦又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大哥,相信李家的祖训。祖训是,若四十无子,方可立妾。看似对男子的不公,实则防家乱。一切的混乱,是从内部开始的。攘外必先安内,也就是这个道理。
李萦先去更衣,只是由家常的白色便服,换成待客的白色衣裙。李萦要服孝三年,就是二十七个月。
走到花厅门口,李萦却发现没有人看守,有可能钱氏让看门的小丫头去拿什么了。李萦正准备进门,却听见房氏大声欢笑,那尖锐的笑声直钻入人的耳朵,“哈哈哈哈,我的女儿,你真是好运气,入门还不到一月,就已经是侯夫人了!你爹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我都不敢奢想”。
虽然没有幸灾乐祸,李萦就听着不舒服,那是她父亲用命换来的。可是,对李敢景氏是不幸,可钱氏身上却是幸运。没有头顶着一个婆婆,还成了侯夫人。
“娘,你可不要这般说”,钱氏制止道,“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