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进去。
秦娥没有去留意秋菊,她静静望着秦沇的房门。半掩的门缝中,背着光,里面黑洞洞的。
可看的久了,却渐渐能看出里面大致的模样。
里面有些零乱。
椅子歪着,地上有掉落的画轴和两三支湖笔。
露出的桌角有墨汁从上面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秦娥下意识的数着,就见一双天青色的鞋子出现在桌边。
她把目光缓缓上移,见秦沇胡乱穿着一件衣裳,鬓角和小蝉一样,也带着丝零乱。
秦沇没有发现她们,低头盯着那滴墨的桌角,眉头微蹙,表情有些苦恼和颓丧。
秦沇的五官长的很好。
鼻梁高挺,眼睛很大,目光所到之处,总是透着股温柔,显得多情。
他身上又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更让他显得稳重儒雅,是个阳春白雪的高洁人物。
秦娥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母亲正跟自己说话,抬头往窗外望了一眼,就不再动了。
眼中亮光闪烁,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好奇的趴到窗棂上,就见父亲戴着方头巾,穿着素色棉布直缀,笑吟吟的看着母亲。
“阿忻!”
父亲高兴的唤着,母亲的笑意就从眼底铺散开来。
那时的母亲,美艳如京城最娇艳的牡丹。
那时的父亲,俊朗似天上最闪亮的星星。
那是她最幸福的童年,是她对父母最美的回忆。
“元娘!”
秦娥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
秦沇手里攥着一个画轴,有些吃惊的望向她。
回忆中,站在春光里的父亲蓦然消失,只剩下寒风里带了沧桑的秦大老爷。
秦娥半垂下眼眸,轻轻蹲了蹲身子,朝秦沇慢慢行了一礼。
然后扭身离开。
秋菊连忙匆匆跟上。
秦沇往前迈了几步,行至门槛,张了张嘴,又颓然的合上。
他很想问秦娥,过来找爹爹有什么事?
他还想问,你最近还好吗?嫣儿还好吗?
还想问,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画雪吗?
过两天下雪了,到爹爹的书房来,爹爹教你画好不好?
可是所有他近来惦记着、挂念着、一直不好意思问的,都问不出口了。
就在刚刚,他睡了女儿的丫鬟。
虽然不是秦娥的丫鬟,可他仍旧颜面无存。
而且还是在沈氏的孝期里。
秦娥,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个,那个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丫鬟了吗?
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她会原谅自己吗?
会接受自己吗?
秦沇慢吞吞的挪步回到屋里,颓然的把自己摔在椅子上。
他慢慢打开手里的画轴。
圆月之下,一名和秦娥有着八九分像的女子,倚站在桂花树旁,含羞的微笑。
秦沇失魂落魄的嘟囔:“阿忻,咱们怎么变成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