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芷芜苑。
三夫人何氏没有如往常一样睡午觉,她满脸不高兴的坐在桌前,桌子上散放着一捧碎银子。
喜鹊睡眼惺忪的立在一旁,突闻何氏大声抱怨道:“一群小孩子搞募捐,大人们看看就好了,跟着凑什么热闹?自己凑热闹也就算了,家里钱多愿意拿就自自己拿嘛,干嘛还拉三扯四的让别人也跟着掏钱?不就是听得龙颜大悦,也急着想表功……”
喜鹊被吓得瞌睡全无,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
何氏也惊觉矢口,悻悻的闭上了嘴。
心里却还想着上午刚去的那场茶会。
她高高兴兴的去参加京城贵妇们的茶会,谁想到一帮人不赏花不看景,劲头全用在了募捐的事上。说小辈们尤知忧国忧民,慷慨解囊,大人们总不能让孩子们比了下去,也让世人看看妇人们也是有大作为的。
何氏想起众人明里暗里提起想捐的数额就一阵头痛,恨自己干嘛颠颠儿的去吃什么茶,一碗茶没吃出什么滋味,还要折进去一大笔钱。
上次老夫人出主意,拿沈氏的嫁妆当了三千多两银子。还了成衣铺子和大厨房的欠款,填补了偷挪的公款,又分了老夫人一半,她也就剩下百来两银子,陪出去的本钱都没有补上,哪里有钱捐款。
有心想怂一怂,应个景就完了,可想到回来时齐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虽说这是个人心意,可咱们到底是一处的,弟妹预计出多少先跟我通个气,咱们也好共进退。”
什么共进退,分明是挤兑她没钱又小气!
何氏气得牙痒痒:“不过是个庶女,也敢笑话我。”
喜鹊站在她身后在心里默默嘀咕:“她虽是庶女,可齐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齐老太爷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很是宠爱,看他能亲自指导晓三爷制艺就能看出来了。当年老太爷为替二老爷求娶到二夫人,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二夫人的嫁妆虽不甚丰厚,但比起你来也是相当可观了。”
喜鹊悄悄抬眼,目光落在何氏脸上一触即离。
也不怪二夫人挤兑你,你的手面确实小了些……
何氏不知道喜鹊心里所想,她苦恼的扒拉几下眼前的银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吩咐喜鹊道:“把它们都收起来吧。”
喜鹊悄悄觑了何氏一眼,见何氏面上隐隐透着股决断的狠劲儿,再想仔细去瞧,何氏已经回了床上闭目养神,看不出端倪。
喜鹊惴惴不安的收拾好东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下午一切如常,到了夜晚,喜鹊服侍着何氏用过晚膳,准备伺候她更衣就寝时却听何氏道:“给我找件深色的褙子来。”
喜鹊愣了下,心中不明所以,嘴上却很利索的应了一声,快手快脚的从箱笼的最底下翻出一条深紫色的褙子。
“夫人看这件可好?”
何氏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件了,帮我换上。”
喜鹊麻利的替她更衣,小心道:“夫人等闲都不穿这种深重的颜色,今天怎么想着要换上了?”
何氏已经坐在梳妆台前,闻言道:“这个你别管,先给我把这些劳什子卸掉,盘个简单的发髻。”
喜鹊便不敢再多问,麻利的把何氏高高盘起的发髻拆散了,重新拧了个简单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