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门虽窄小,里面却十分宽敞明亮,别有洞天。两人在灯下坐了,孟景柯言简意赅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文昌端肃道:“宫里来消息了,皇上刚刚又昏了过去。”
孟景柯问道:“当时谁在侍寝?”
文昌摇头道:“皇上是在书房里昏过去的,所以消息并没有漏出去。”
“就是说除了咱们,二皇子和五皇子都不知情了?”
文昌道:“当时在身边伺候的都是皇上的心腹,王太医来把的平安脉。咱们的消息从来都是最快的,其他人或许会猜测到皇上身体不好,但不会知道皇上病的多严重。”
文昌见孟景柯沉默不语,问道:“督主还未下定决心吗?”
孟景柯看他一眼,文昌道:“立储之争早已甚嚣尘上,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拿到台面上来,不过是还以为皇上身体无恙,众人才没有着急。一旦皇上病重,需要吸食五石散来维持精神的事情暴露,各皇子肯定会立刻采取行动。与其到那时督主再择主而立,还不如趁现在局势未曾明朗之际站队,赚一个从龙之功。”
文昌见孟景柯神色不以为然,又道:“属下知道督主并不看重这些,但麒麟门是老督主的心血,咱们总要好好打算才是。”
孟景柯却突然道:“文昌,武魁常说你什么?”
文昌一愣。孟景柯轻笑道:“他常说你心肝九曲玲珑,比女人还爱操心,是不是?”
文昌愤然道:“督主,属下正跟您分析朝中大事,事关整个朝廷和麒麟门的未来,您提这个干嘛?武魁他武艺高超不假,可筹谋画策这种活可不是他这个直肠子的武夫能明白的。”
孟景柯亲自到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笑道:“这世上能和你一般聪敏的人能有几个,你就不要嫌弃他了。武魁虽然为人处事有些太板正不懂圆滑,嘴也笨,却粗中有细,很不错了。”
文昌嘟囔道:“督主若是嫌我啰嗦,我不说就是了,何必拿武魁遮掩?”
孟景柯轻叹一口气道:“文昌,你刚刚说的句句在理,可你忘了麒麟门最初是做什么的。从前的麒麟门是暗衙,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你我这样的人存在。皇上将麒麟门昭示天下,设置于六部之外,直听皇命,你可知道这其中用意?”
文昌道:“皇上是在向各皇子示警,他虽老,但手中仍有无法想象的力量,也握着众人的秘密,让各皇子及其势力收敛。”
孟景道:“皇上这样做其实也是在保护各位皇子,他不想看到子孙们为争夺皇位而自相残杀。”
“虽然没有对外言明麒麟门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麒麟门就是一个听命于皇上的暗杀组织。若是哪个皇子不老实,下场必然和三皇子一样。这样一来,至少在皇上有生之年,各皇子不敢闹的太厉害,还要维系一下兄友弟恭的热闹场面。”
孟景柯端起茶杯,望着茶汤淡淡道:“皇上还有一个用意,你其实也想到了不是吗?皇上其实并不想留下麒麟门了。”
文昌转着折扇没有吭声。
孟景柯道:“麒麟门知道的太多了,势力也太大了,对在位者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
文昌捡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道:“麒麟门这许多年的基业,难道真就这么放手吗?”
孟景柯笑道:“所以武魁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文昌,有时候看事不要总是分析利害得失,还要从人心去看一看。这个人心我指的不是性情,而是恻隐之心,一念之仁。”
孟景柯叹道:“皇上若想处置麒麟门何需如此大费周章,我们势力虽不小,但皇权之下并非无敌。皇上是动了恻隐之心、爱才之心,想留下我们这些人罢了。麒麟门被公布天下之后咱们就有了臣子的身份,谁再想要动我们可不是件容易事。新皇登基后,麒麟门必定会散去,但也必定会给我们一条出路,也算是变相保全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