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叹息着,自己的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于软糯了,受了气只会自己扛着,哭红了眼,又不许让她们去告诉夫人。
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谁是真心想和季念槿处的,谁又是假意相随,她们这些随身的丫鬟,可是看的清楚明白。
可季念槿根本不愿去想那些不好的,从前总是说,或许是自己做的还不好,和二房比,她是嫡出,和三房比,她父亲是世子,她总是比她们要好一些,所以,但凡是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要来拿个什么,没有不依的。言语上唐突了,也是季念槿独自忍了下来,就算受了委屈,也只是暗暗地抹着眼泪,却不曾往外说过一个字。
这样的季念槿,在白芷眼里,真真是让人心疼的。
可今日这些话,难道她们是第一次才听见吗?
不,府里还有更难听的话,只不过,她们不想让季念槿知道罢了。
“行了,你也收收脸,姑娘本就心思重,叫你这样一咋呼,兴许现在正在伤心呢。”
白芷掀了帘子,迈步进了屋里,白兰紧随其后,待身上的寒气叫屋里的暖炉熏的没了,这才进到东次间里。
季念槿依旧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在写着字,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耐心和仔细,仿佛外间的一切都没能打扰到她。
白兰心下一松,季念槿这样,可见是没听见她方才的话,她和白芷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幸好姑娘写字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管的,否则,她俩又得好一通的解释,来安慰季念槿。
这边,季念槿将最后一个字收尾,放下笔,吹了吹半干的墨迹,瞧了半刻,觉得还算满意,遂吩咐道:
“白芷,将这些都收起来,白兰,去看看小厨房里,我要的核桃乳好了没有,若好了,只管端来。”
两个丫头各自应下,季念槿就着白芷端来的水,净了手,起身,往西次间的卧房里走去。
今日的字是写完了,可她的心却没能像往常那样平静下来。
白芷和白兰在门口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前世,这木槿院里很热闹。
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们,有事没事都是喜欢来她这里坐坐,说是聊聊天,解解闷,可哪一回都是她们开心了,如意了,她自己则是伤心和委屈。
不是这个瞧着她屋里什么粉彩掐丝珐琅的插瓶好看,要了去,就是那个说她上回带着的那个点翠的珠钗头面精致,想要借去戴戴,时间长了,木槿院里的东西只有往外出的,就没见过回来的。她这位侯府大房嫡出的姑娘,尽成了个人人都可欺辱的窝囊货。
原想着,今生她父亲仍在,侯府世子爵位还在大房手中,二房和三房的那些姐妹,怎么样也得收敛点,只要不来惹她,她也乐得不跟她们一番计较,只守着父亲和母亲好好过大房的生活就行了,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她们若是知道收敛,何故季念雪还要假惺惺地向她借插屏呢?
又是什么原因,府里会有一些不利于她的流言传出?
她不借,就成了季念雪口中小气刻薄之人,她要是借了,难道就会让她们道一句好说一声谢谢?
不,不会,反倒是会让她们继续认为自己懦弱无能,不会反驳她们。
既如此,她就不要再想着什么姐妹同好的鬼话,今生,她要做个让她们都不敢小瞧了的季念槿。
“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