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的心情变得不是很好,草草把扈三娘和飞凤卫安顿下来,便独自漫步往书房走去,打算继续完善自己的战略部署,虽说早前在江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简单的兵力分配,各部兵马如今都在往预定位置集结,也就是说大致的进兵路线已经定下,但具体的战略部署终究是没有定下来。
毕竟这次北伐事关重大,实在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如果遭到惨败,那大宋的精锐兵马将损失至少三分之一,哪怕是以大宋的财力和物力,那也至少是五六年缓不过劲来,毕竟精兵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练出来,武器装备也不是三五几个月就能补足。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他首次指挥这种超大规模的作战,尽管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他已经无数次推想过北伐该怎么做,但事到临头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合计四十万人的生死掌握在手中,带来的是如山的压力。
他深深的知道,如果自己犯了错,那很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这四十万人就会化作尸山血海,整个大宋都会飘起雪白的冥纸,而他也将成为大宋的罪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因此他迟迟没有做具体的战略部署,直到这几日来到东仙港,他渐渐平静下来,抛开所有的杂念,这才逐步开始描画具体的构想,全身心地投入到来年的北伐,而他苦思冥想了多年的计划也渐渐变成军事部署图。
此刻他静静走进书房,反手便把门锁好,缓步走向前方的桌案。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
咦?椅子的位置怎么变了?谁进过我的书房?
我不是不准任何人进来?
刹那间,赵不凡的脸色变了,快步走到桌案旁边,怔怔地看着那些凌乱的地图和标注。
他妈的!有人偷了我的军事部署图!
“我干他祖宗十八代!!!!”
赵不凡前所未有地感到愤怒,好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愤怒,很少爆粗的他已经止不住破口大骂。
很快,朱琏和花三娘听到他的吼声,慌忙冲进书房。
看到他铁青着脸地坐在椅子上,两人互视一眼,朱琏便忍不住问说:“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赵不凡深吸口气,愤怒地看向朱琏。
“琏儿,我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不准进来!这书房的钥匙就只有你和我才有,这是怎么回事?”
朱琏愕然地瞪大眼睛:“丢东西了?很重要吗?”
赵不凡气急,忍不住怒气道:“重要?军事部署重要吗?我的部署图如果落到辽国人手中,那辽国人几乎可以马上知道我们的各部兵马分别集结在哪里,带兵将领是谁,兵力多少,兵种是什么,你说重要不重要?那上面甚至还有我已经谋划多年的北伐策略,你说重要不重要?”
“这……”
朱琏瞬间就慌了,又是着急,又是惭愧,绝美的容颜拧成一团,近乎都快哭出来。
“不凡,对不起!我就想着你这书房好几天都没打扫过,所以就让魏乘风安排过来的那个心腹丫头给你打扫一下,我以为她是魏乘风的心腹,便没有多想,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书房里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解释有什么意义,能挽回什么?你没长耳朵?我不是再三叮嘱过你,绝对不准让任何人进入我的书房,你全当耳旁风?你这么做随时可能埋葬四十万大军的命,你……”
赵不凡气得大声斥骂,可看到朱琏抿着嘴唇死死忍住泪水,他又不忍心继续斥责,心知骂也没用,重重叹了口气:“扈小妹,你赶紧派飞凤卫给我把府里的每个人都控制起来,再派人去魏乘风,让他迅速戒严东仙港,这份军事部署图绝对不能丢。”
“好!”
扈三娘顾不得多说,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此时朱琏已是有些哽咽,看着愤怒的赵不凡,委屈地说:“可以重新部署吗?”
赵不凡看了看她,不忍再斥责,但也是止不住心中忧虑,摇头道:“来不及了,这次大战涉及河东路、河北西路、河北东路三大地区,各部兵马无不是秘密集结,朝廷调拨的兵甲粮饷也在按我的兵力分布进行,彼此都只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和方向,岂是说改就能改?
琏儿,这四十万大军不是说一句向右转,大家就能向右转,军资粮饷也不是说往东走,那马上就能往东走,眼下已是冬月份,再有两三个月就要北伐,现在调整布局,只会让各方调度乱成一团。
不说别的,单是后勤物资这一块,如果现在要改变,那就要立刻传报京城给蔡京,然后等着蔡京召集各司各府进行协调,然后再逐一派人去追回运至半途的兵甲物资,甚至还要重新进行分配后再送往各地,这么来来去去,动辄就是上千里路程,人家是用脚走的,不是用翅膀飞的,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