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中军大旗下面的翟兴很快就得到禀报,当下顾不得多想,心急火燎地来到这边,迅速平息了这场争端,吴阶和曲端两个谁都没能逃掉罪责,各自被记下一百军棍,只不过由于激战正酣,没有马上执行,暂且记录在册,战后一并处罚,而且两人的部曲也很快被分开,吴阶率部与别的兵马调换了位置,不再与曲端协同作战。
翟兴本以为这只是个小事件,很快就抛之脑后,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场争端竟然只是个开始。
前所未有的恶战让西军将士内部的矛盾接连爆发,各种劣根性也迅速凸显出来,尽管他们实际战力不俗,可内部问题也真是特别多,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打从心底里怕辽国人,因为他们都觉得大宋一百六十多年都没能北伐成功,现在打输也完全正常。
这种思想增添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和压力,再加上这场恶战带来的心理冲击,从而使得这些征战多年的西军将士变得暴躁,容易无故发火,个个都犹如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再加上童贯执掌西军的时候给他们带去许多不良风气,以及本身内部矛盾较多,所以军心很快就变得不稳,士气也迅速跌落。
翟兴感受到这种变化,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而且他本身也没觉得北伐真的能大功告成,因而在攻城战持续一天一夜之后,他便再次派人快马向后方大营报信。
这天早晨,赵不凡刚刚睁开眼睛便得到翟兴的传报。
什么军心不稳,士气低落,不宜再战,将领争执……
这刹那间,赵不凡的脑子里是崩溃的,他气得差点就想把念出这些的报信人给砍了,好在理智让他压住这种无意义的怒火,仔细斟酌过后,他做出了非常无奈的选择,暂且把大营这边交给史文恭和闻焕章等人,而他则带着郝思文、吕方、郭盛和一千近卫营将士火速奔赴永清。
赶至战场的时候,他特意绕着外围巡视了一圈,差点没气得喷血。
这哪里是精锐的西军,精神涣散,攻势无力,看上去明明武艺都不错,实战经验也很丰富,可汇聚到一起就是很疲软,全然就像是老虎聚在一堆,还不如一群狼有威胁。
最让他气闷的是,巡视途中看到很多将领都气急败坏地站在城外大吼。
“给我冲!!”
“给老子上!!!
“谁敢畏惧不前,我砍了他!!!”
片刻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策马冲到中军旗下,狠狠一甩披风,纵身跳下马背,不等翟兴反应过来,已是冲上去死死揪住他的护心甲,怒瞪着眼睛问道:“你们西军在西疆的时候就是这么打仗的?”
“王爷,您这是……”
翟兴懵了,老脸满是不解。
赵不凡深吸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怒火,松开他的护心甲,指着远处的攻城兵马质问:“你们西军在西疆就是这么攻城?这种状态?这种协作?这种士气?将领们就是只会站在城下喊口号?”
“不!不!没有!”
翟兴连连摇头,心里也明白他是在问什么了,愁眉苦脸地叹口气:“王爷,他们打西夏的时候不是这样,只是面对辽国人的时候有些恐惧,再加上各种复杂原因,从而导致他们提不起战意,末将也真是尽力了,亲自冲了几阵,但都没有提振起士气来,眼下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他们已经疲乏,意志就更加薄弱,真的尽力了!”
“尽力了?”
赵不凡气得嘴唇颤动,深深地望着翟兴:“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们此番北伐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能打成什么样就打成什么样?以为我是打赢几场就回去报功?以为还跟以前童贯的作风一样?”
“末将不敢!”翟兴连忙躬身行礼。
尽管他回得干脆,但赵不凡从他回答的四个字已经明白过来,深深地看他一眼,沉声怒道:“好!很好!你们让我看到了一支了不起的军队,大名鼎鼎的西军果真是名不虚传,打那些匪寇个个英雄,捏软柿子天下第一,打辽国人居然就是这副怂样!行,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带出来的北军是怎么打辽国人,教教你们什么是大宋的军人!”
话音落下,赵不凡指向东边的战场,怒声喝道:“你立刻把目前最能打的几部西军给我调到东城,我要亲自带他们攻城,我只给你半个时辰调度!”
“王爷岂能亲自涉险!”翟兴大惊失色。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