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勇他们刚把筏子搬到山脚离水线还有五六丈的距离,刚把绳子捆好到一棵树上,就见到不远处就有几个人向这边走过来。那应该是一家子人,推着车的是两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男女,应该是夫妻,另外还有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扶着那装了三四个大麻袋而在水中行进困难的板车,不时帮忙推一下。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男童,背上还有个三四岁的娃娃。前面推着车的父母亲每走一小段之后总要回头看看,让后面的三个儿女跟紧一步,别不小心陷到稻田去了。
水已经泡得稻苗只剩下一点点尖尖了,这几个人可能是对这一带还算比较熟,所以还是一步一步地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去走。他们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庄稼人惜粮,尽量不去祸害到那还有点希望的稻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田里的路比稻田要高上好几尺,如果不小心走到稻田里的话,那车上的粮食也得给泡了,而且水稻田里有不少淤泥,如果载满粮食的车轮子陷进去的话,恐怕就拨不出来了。只有走在道上,才能保持住粮食的干燥,而且他们也能走得轻松些。因为那水已经快到那位女童的腰下了,如果再掉进田里,她背上的娃娃有危险,她牵着的那个七八岁的男童也会有危险。
那条路走到他们山脚下后,是个分岔口,往右是通往铃兰城的管道,往左是通往他们经常打猎的那山上去的,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
蒯勇他们也曾经逃过难,对于眼前见到的这一幕有点触景生情,二话没说,他们就往走紧走了一小段,帮忙推着板车:“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那男子看样子在水中已经走得一段时间了,正觉得力有不继,看着蒯勇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上前来,先是下意识地一惊——如果这几个人是来抢他们粮食的,那他们的这车保命粮就没法保住了,但后面见蒯勇他们一个两个眉目端正、一脸正气的不像心怀不轨,就稍微放下心来,道了谢之后他指了指左边的方向:“我们想去山上去暂时避一下水……”本来他们是打算去铃兰城的,但是虽然雨停了,但全部的道路都被水淹了,此去遥远,如果靠走的,都不知道要走到何时,况且他也怕这路上有拦路打劫的人。毕竟虽然目前吃饭还不是问题,但这稻田被淹了,下一季的口粮完全没有着落,难免就会有人心生歪念。他这一家小的太多,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还不如趁着这雨停了,到山上去,能找到山洞之类的固然好,就算找不到,在稍高一点的地方筏些木垫底,傍着树做个木屋之类的,再生点火把东西烘烤干,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总不成问题。等到水退之后,他们也方便回去收拾地里。
“这山上能住人吗?”蒯勇看看他们,有点冲动想把他们带回庄子里求宋宸他们收留的,但转念又想到了他们出来之后六福嘱咐过的话,他说如果看到需要帮忙的,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管去帮,但尽量避免把人带到庄子里来,除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受灾的人有不少,如果开了头,那么其他的人可能就不想办法了,而是一窝蜂地涌到庄子来。庄子的容纳力有限,没有办法把人都安顿下来的。
“总能想到办法的。”那男子倒是十分乐观,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向前。
蒯勇见此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打算先把人送过去,到时看看如果在山上没法生存的话,再想办法跟六福说,于是拦了拦:“我们有木筏子,要不把东西搬上来,我们送你过去吧?这大人还好些,孩子这么小泡这么长时间的水不好!”这水里什么都有,可不干净。
“可以吗?”那男子十分惊喜,他自己倒没什么,但水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雨虽然停了,但天还是阴着的,这水凉得很,他怕媳妇和儿女们受不住,“那就太感谢了!”
蒯勇挥挥手,另外一个人就去把筏子解了拖到近水的地方,先把板车推了上去,然后把筏子拉到水里,再上人。筏子跟路面差不多宽,坐下他们绰绰有余,而且不会压到两旁的稻田,也是经过宋宸充分考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