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燕天御紧蹙着眉头询问。
高谦仁垂首道:“在一直哭个不停。”
闻言,燕天御的心猛然一沉,婷儿啊!婷儿!难不成你还在埋怨朕吗?……他沉思了片刻,低声吩咐道:“立即调派栖福宫的侍女芊儿前去侍候,顺便让人把栖福宫里的那些香露花粉全都搬过去,或者,她看见这些会放宽心一些……”
高谦仁恭恭敬敬地领命而去。一边走,一边无限感概——看来这次皇上在夏小主的身上用了真心……一直以来,皇上哪时会让妃嫔在邀月宫侍寝呢?昨晚却是破天荒把夏小主强留了整个晚上,这还不算出奇,现在听皇上的口吻看来是想打算让让她长期留在邀月宫,要不然又何用如此深思熟虑,费尽心思把东西全都搬到邀月宫来,就连侍女也一并调来呢?可惜的是这位夏小主,看来并不领情,由初入宫到现在还是这样别别扭扭的,不但把自己的脸画花,而且还用激将法让皇上以给玉板指发誓,哪一条都是斩头的大罪啊!不过现在看来,即时她这样闹别扭,皇上仍然舍不得治她的罪呢?
从邀月宫的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金色的纱绫让一只素手掀起,随后一张神色慌张的小脸出现在寝室里。那张小脸只是瞥了一眼床榻上,顿时那盈满眼眶的泪水就这样倾泻而下,轻轻地抽泣道,“小姐……”那个平时有说有笑,性格开朗的小姐,此刻宛如被风霜暴雨摧残过后的花儿般枯萎,无力地枕在枕上,满脸未干的泪痕,双眸呆滞,两眼空洞无神。那张明黄色的锦被下,赫然可瞥见她的颈项间那密密麻麻的青紫吻痕。芊儿的鼻子微微一酸,眼泪又不自觉地滑落下来,这个皇上也太过份了……
夏娉婷回头看见是她,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芊儿!……”夏娉婷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声音有点沙哑难听,轻唤着她,泪水宛如那断线的珍珠般飘落下来。
芊儿垂首把眼泪拭干,轻轻地把她扶起来,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了衣衫,静静地为她穿戴整齐。
这时却传来夏娉婷的一声低叹,“我恨……”闻言芊儿浑身一颤,慌忙用手捂住小姐的嘴,“小姐千万不能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到那时遭殃的就是小姐了。”
夏娉婷扬起了一抹苦笑,目光渐渐变得迷茫起来,她痛恨——痛恨自己势单力弱,自己最后始终也不能和命运作对抗。还记得当日在夏府时,由哥哥那得到乍然入宫的消息,她便开始张惶失措,心急如焚,但那时并非放弃最后的希望。后来经过她的多方思索,取证,她决定来一个破斧沉舟……想起在现代所学到的化妆技巧与调制花粉的方法,她便计上心头,在自己的脸上,借用胭脂与花粉,故意画出一道让人狰狞的疤痕来。接下来,她就串通芊儿一起上演了那场深夜不慎铜壶烫伤的小伎俩……当时的她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化妆技术无人能及,认为自己的演技比现代的那些最佳女演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差不多就骗过了全部的人——除了她的哥哥夏绍枫以外。当时夏绍枫看出破绽之时,曾经态度非常坚定的反对,最终在她那苦苦哀求的缠功下弃械投降,无何奈何地保持沉默以对。曾经有一时,她认为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很不幸被召入宫。但是在她的精心设计之下,看见那个高傲自大的皇上一步一步地走入她所布置的陷阱里。最终还与她勾指为誓,然后还定下了三年之期,一切都是如此顺利的,她亦本以为会在宫中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三年,时间一到,就会恢复自由。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天真,天真地相信皇上的诺言,以为君无戏言,谁知,所有的金玉良言也抵不过他一句反复无情的说话。由始至终,她都不能逃出这个如牢笼的宫殿,如黄莺般无法逃离猎鹰的追捕一般。
夏娉婷满脸痛苦地闭上双眸,努力地让自己忘掉昨晚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竟然被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硬上弓了。虽然她不是把自己的**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但是心底的那份伤痛和那份浓浓的屈辱,好像利刃般无时无刻不在剜着她的心。
芊儿为她梳洗好后,拖着她的手来到花梨八仙桌前,那里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百味,香气扑鼻,一旁的芊儿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你就多少也吃一点吧!”
夏娉婷有点茫然地拿起了象牙箸,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紧蹙着眉心就把象牙箸放下。
芊儿刚要张嘴角劝解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叫了一声,“高总管。”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却看见高谦仁满脸笑意地踏进来。
高谦仁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未动分毫,脸上不由得一喜,连忙上前躬身道:“夏小主,皇上有旨,若小主还未用膳,就请小主随奴才一起前往乾清殿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