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储秀宫里灯火通明。惠妃秦婉容端坐在贵妃软榻上,正在闭目养神。突然,有脚步声纷纷而至。不过是片刻的光景,那道月白珍珠的门帘后出现了一个紫色的人影。软榻上的人儿闻声睁开了双眸,刚打算站起身来,还未让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见眼前有人影一闪,来人已经跪倒在地上。
“臣秦盛叩见惠妃娘娘!”那熟悉的声音让惠妃一窒,眼眶也泛起了微微的湿润。她赶忙起身急走了几步,伸手掀起了门帘。“父亲……”她亲手把秦盛搀扶起来。
秦盛扶着她的手臂,抬头凝望了她一眼,脸上有几分动容之色。“容儿,快去坐下吧,莫要动了胎气,那就不妙了!”
“是!”秦婉容扶着秦盛走到里边的靠椅坐下。那些侍女随即鱼贯而入,奉上了香茶与甜点。惠妃随手捏起了一块莲容糕放入口里咽下,抬头对秦盛道:“容儿自从进宫以后,已经很少有机会与家人相见。父亲虽然常常进宫面圣,但是为了避人耳目,也很少到容儿这里坐坐了。不知道今天为何……”
秦盛掀起茶盏正欲品茗香茶,听了她的说话,便随即抬起头来,那两只墨黑的眸子在眼眶里淡然流动着。惠妃自小便在父亲身边长大的,看见父亲此刻的表情,又岂会不心领神会理解别有原因呢?她随即回眸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你们且先行退下吧!”“是!”一众侍女随后便万福而退。
秦盛一边低首品尝着香茶,一边微笑着点头,好像正沉浸在那清香四溢的馨香之中。等到所有的侍女全都退下,门扉完全掩上,那些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这时才慢慢地搁下手里的茶盏抬起头来,双眸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惠妃。“容儿,咱们秦家将要大难临头了!”
惠妃刚好从身侧的紫檀桌几上端起茶盏欲啜饮,突然听见父亲毫无预兆地迸出这么一句惊骇的说话,不由得心上一颤,那细瓷茶盏险些拿不稳,茶盏里的茶水微微一晃,泼湿了一地。“父亲何出此言呢?”
秦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眉宇之之间泛起了几分苦恼,人也仿佛老了十多岁似的,“还不是你那不知进取的弟弟惹的滔天大祸!”
“弟弟他?他……他这次又怎么了?”惠妃的心里一窒,她的弟弟秦焰乃是秦家单传的独生子,由小到大全仗着父亲的过分宠溺,任意妄为,事事招惹事非,对他来说实乃家常便饭。
“唉——今年的恩科我举荐了你舅舅为主考官,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搜罗天下才子的大好机会,又怎知你舅舅他变成了老糊涂一个,居然伙同你弟弟做起了那偷卖试题的勾当来!”
惠妃听着听着不由得面如土色,不由得脱口惊呼道:“啊!……这乃是欺君大罪啊!他们为何……?”
秦盛眉头深锁,不由得连连叹息道:“那确实是啊!原本这还不算是什么,他们做事还算周密隐秘,更何况即使有人知道内幕,也会因为忌惮我相府的势力,想来也不敢声张。可是,谁知无巧不巧的是,这件事竟然让微服出巡的皇上遇上了,听说还亲自拿到了罪证呢?”
“啊!我的天啊……”闻言,惠妃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父亲的面前,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心急如焚地道:“那现在应该要怎么办呢?皇上知不知道我弟弟牵涉其中呢?”
秦盛闻言随即低垂双眸,面色晦暗,“你弟弟他……与皇上早已经碰过面了。不但碰过面了,而且……”
“而且怎么样?”
“唉!……而且他还调戏了夏小主,让皇上的近身侍卫狠狠地揍了一顿。”“天哪,这……”
惠妃紧紧地闭上双眸,一双眼水不由得滴落下来。
秦盛凝望着她双目含泪的眸子,犹豫了半晌后,最后还是狠下心肠把话说了下去,“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更要命的是……,你弟弟他,那晚还买通了银虎帮的人前去客栈抢人,还差点儿要了皇上的命……”
“什么……?”惠妃呆呆地凝望着他,面色惨白,身子微微一晃,颓然地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