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里的人都纷纷跑到慕公馆门口守着来看热闹。悫鹉琻浪他们想要瞧瞧,那个传闻中让慕时铭心甘情愿娶了两次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是,如今的秦笙却仍旧端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西洋镜中的自己。
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涂了胭脂红润了许多,但是仍旧遮掩不去眼角眉梢的点点凉薄。
秦笙的眼神木然,任由丫鬟们摆弄着她的头发。刘妈是负责照顾秦笙的人。
刘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免有些心疼。上一次见到少夫人的时候是两个月前了,那时候秦笙的脸庞还是有些圆润的,怎么两个月不见,下巴愈发尖了?
刘妈上前,支开了嬉闹着的丫鬟,对秦笙道:“少夫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开心点吧,北平城里多少富家千金都羡慕着您呢。”
秦笙目不转睛,仿佛看着西洋镜中的自己出了神。
秦笙来北平已经还几日了,但是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每日都是木然地坐在房间里,慕时铭就算公务再怎么繁忙,都会抽出晚上的时间来陪伴秦笙。
但是秦笙对慕时铭的态度可想而知,就连常妈这个下人都时常有些看不下去。
记的是前天,慕时铭回来的时候还是傍晚时分,要知道,以往秦笙还没有入慕公馆的时候,慕时铭是从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他不是应酬就是在司令部过夜。然而如今不同了,如今他有了牵挂之人,心底自然是惦念着回来了。
那日的秦笙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一看就是一天。也不吃饭,不出门。
刘妈端着饭菜正准备给秦笙送进去,准备好一番苦口婆心劝秦笙吃饭的时候,便被刚回来的慕时铭叫住了。
他未换下军装,便径直和常妈一起去了秦笙的房间。
慕时铭看到秦笙衣着单薄地坐在窗前,窗户是打开着的,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一急便对刘妈动怒:“窗户怎么开着?!冻坏了少夫人你担待得起?!”
刘妈连忙放下饭菜去关窗户。慕时铭上前,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用拥抱的姿势将军装裹在了秦笙的身上。
秦笙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明明是感觉到了温暖,但是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慕时铭。
在秦笙的心目中,就算看穿了顾延东,就算没有了顾延东的存在,她也不会接受慕时铭。如若不是慕时铭,顾延东也不会将计就计杀了秦邵千。
在秦笙的心底,还是恨的。
“今日的午饭为什么又没吃?”慕时铭的语气凛冽了一些,有责备的口吻,但是在常妈听来,却是鲜少的柔和了。
慕少说话一向是冷冰冰的,刘妈在慕公馆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听见慕少这么“温柔”的说话。
“不饿。”秦笙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并未侧目。
慕时铭用眼神示意常妈将饭菜端过来。
他舀了一勺粥,递到秦笙的嘴角边,像是劝一个孩子吃饭一般:“好歹吃一口。”
秦笙眼眶通红,大概是因为在冰冷的窗子旁边坐的久了的缘故,她目不斜视,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就这样,慕时铭一勺一勺地喂给秦笙吃饭,刘妈在一旁看的揪心,心疼慕少。
少夫人有的时候,真的比慕少还要无情。
刘妈的思绪被秦笙的开口拉了回来。常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秦笙竟然会开口主动跟她说话。
“刘妈,这几日怎不见秦歌?”秦笙微微抬头,她的话语很轻,但是好歹是开口跟人交流了。
刘妈不知道秦笙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是她知道,几日的秦笙,大概是恢复了一些了。治愈伤口,总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刘妈连忙道:“秦姨娘啊,被慕少送回秦家去了,说是让她去为秦邵千守丧三年。”
秦笙一愣,守丧三年?呵,慕时铭也真做得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没了秦歌,她倒是清净了不少。
这几日秦笙想了很多很多,要忘记顾延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她起码已经能够不随时随地都想着她。
她,起码要好好活着,向前看。
秦笙起身,在西洋镜子里看着自己一身洁白的西洋婚纱,嘴角牵扯出了一个不算笑的笑。
慕时铭,算是兑现了他在火车上的诺言了。
其实,火车上那些话,秦笙都有听在耳中,她不回应,是因为她不敢承诺。对于慕时铭,是她不敢面对的人。
他在她耳边柔声说:“笙笙,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这句话终究还是在秦笙的心底泛起了涟漪。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和慕时铭相守一辈子到终老,如果,没有遇到顾延东的话。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味了,不是吗?
秦笙苦笑,这个婚,她是非结不可的。这是慕时铭的意思,她还没有勇气去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