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秦笙看着西洋镜子中刚刚清洗好身子的自己,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笙的思绪不免再一次被牵扯了开去。
每当这种安静的时候,她的脑中总是会浮现那个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每当午夜梦回,醒来之后回想,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个人的影子。
秦笙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忘得一干二净。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洗浴间。
秦笙原本是打算去安安的房间看一眼再回房间去休息的,她和安安之间空缺的时间太长了,她必须慢慢弥补回来。
她方准备推开安安房间的门,便听到了门里面传来了慕时铭的声音,她的心提了提,他怎么会这么空闲,在安安的房间?
在秦笙的印象中,慕时铭一直都是忙碌的。
秦笙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慕时铭坐在安安的小床旁边,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安安,话语凝重:
“安安,以后在妈妈面前,记的要叫我叔叔。听到了吗?”慕时铭话语沉重,似乎透着一丝无奈。
站在门口的秦笙心紧缩了一下,此时的慕时铭背对着门口,安安原本有些睡意的眼睛忽然睁地很大。
“不要。爹地就是爹地,不是叔叔!”安安的嘴巴嘟的好高,似乎是在赌气一般,三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
在安安能够听得懂别人说话的时候,慕时铭就告诉安安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让安安叫他爹地,不过是为了维护慕公馆的一点颜面罢了。没想到这小孩子一叫就是三年,改都改不过来了。
“听话。”慕时铭的眉心蹙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安安的额头,“妈妈要是听见,会不高兴的。”
安安的眼眶忽然泛红了,她伸手抓住了慕时铭的手腕,撒娇道:“我不要!爹地你是不是不要安安了?”慕时铭的心底酸涩了一下,傻孩子,他怎么会不要她?
或许是爱屋及乌也好,是视如己出也罢,这三年他对安安,是付诸了所有的精神和心血了的。
安安见慕时铭不说话,忽然又开口道:“爹地,生我出来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比爹地还要好吗?”
小孩子天真的话语竟然引得秦笙鼻尖泛酸。
呵,终究还是提起了那个不该提起的人。
秦笙的心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慕时铭会怎么告诉安安,有关顾延东的一切。
良久才听得慕时铭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是妈妈爱着的人。”
话语一出口,秦笙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泪随着身子的颤抖而滚落,肩膀更是颤抖地厉害。
慕时铭的话有些酸涩,但是却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实。
“妈妈不爱爹地吗?”安安从床上忽然坐了起来,慕时铭将她裹在了被子里,顺势抱入了怀中,在安安的额头上 印上一个吻,轻笑道:“爹地爱妈妈,这就够了。”
秦笙的心抽搐了,慕时铭的那声轻笑,多含自嘲的味道,让秦笙顿时觉得疯狂的内疚。
这三年,她或许真的亏欠慕时铭太多太多了……
良久,房间里传来了慕时铭哄安安睡觉所讲的睡前故事,在昏黄的灯光下,秦笙从门缝里望进去,忽然觉得,这个场面很温馨。温馨到逼出人的眼泪。
* * *
秦笙静静地躺在床上,当慕时铭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佯装睡着了。
她听见慕时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床前站定。
慕时铭看着床上“熟睡”的秦笙的脸庞,心底触动了一下。
这三年,除了秦笙寄过来一张黑白相片之外,他对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一年秦家后院的荷花池旁。
那个时候的秦笙,是最真实也是最动人的秦笙。
他俯身,伸手抚了抚秦笙的脸颊。
就在慕时铭不忍打扰秦笙,准备将手收回去的时候,秦笙忽然伸手贴上了慕时铭的手背。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底仍旧是晶莹可见。
“时铭。”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怎么越来越爱哭了?”慕时铭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拭去眼角的眼泪。
秦笙支起身子,双臂圈住了慕时铭的腰际。
“时铭,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一直照顾安安。”秦笙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时铭不语,只是心疼秦笙,这些在他看来,原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你一直陪着安安长大,你……比顾延东更有资格成为安安的爸爸。”秦笙说出这句话,话语极为坚定,目光闪闪看着慕时铭。
慕时铭闻言,心底忽然一震,原本平缓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