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随着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孙莉莉把秦大宝关在了卧室外面,同时也将他狠狠关在了自己的心门之外。
玲珑的哭声还在持续着,这个小人儿一定无法理解,妈妈明明说是爸爸错了,可是为什么是自己挨了打。孙全根在客厅听着外孙女的哭声,心里像被刀绞了一样,女儿大着肚子,却在这里被人这么欺负,他越想心就越疼,可秦大宝毕竟是玲珑的父亲,父亲教训女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责怪秦大宝,他只是觉得秦大宝的火是冲着他刚才的话来的,于是他走到秦大宝跟前大声说:“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别拿莉莉母女撒气!当年我们家莉莉看不上你,不愿跟你好了,你们还分了手,是我觉得你人好,老实,我一定要她跟你培养感情!劝她再给你机会,我甚至威胁她,都这份上了她要跟你分手我就死给她看!她最后听了我的话,但是今天看来我是错了!彻底错了!你……”
“你在瞎说什么呢!你跟我回房间去!别乱说话!”陶翠萍一听老头子说了这种话也急了,立马打断了他。当妈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生活得幸福,孙全根今天的气话未免也太过分了!话说绝了想要收回去就难了,她连忙站起来,连拉带拽的把孙全根拉回了客房。
陶翠萍觉得孙全根在说气话,可秦大宝并不这么认为,当年孙莉莉并没有看上他,这一点他早早地就感觉出来了,他只是没有想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孙莉莉看不上他,他更没想到,孙莉莉跟他的那次破镜重圆竟然是孙全根的主意,今天,老丈人还把话说了出来,这让他觉得颜面扫地。他懊恼的坐在沙发上,慢慢让自己陷入了回忆之中。
爱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是见面时的面红耳赤,小鹿乱撞?是见不着时的辗转反侧,无尽思念?是对方伤心自己就欲绝,是对方开怀自己就大笑?是怎么看都顺眼,怎么相处都愉快?秦大宝不是没有爱过的人,他当然知道爱和被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但是,这种体验在孙莉莉身上,他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在孙莉莉面前,他就像一个时刻会犯错的孩子,总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任何一点小小的差错都会引致对方的不满。孙莉莉也从来不跟自己谈心,仿佛她的想法和感受是与他无关的事情,她永远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松懈就会有无数个秘密蹦出来。秦大宝读不懂孙莉莉的内心,也似乎永远无法进入。他只能战战兢兢的陪在她的身边,像老佛爷身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小太监。
他们两人在一起,如果吵架的话,秦大宝永远都是输的那一方,秦大宝想,自己应该是爱她的,否则怎么能忍气吞声,任凭莉莉指责,永远按照她的意见行动呢?
但是,有一点秦大宝做不到,就是他不能忤逆母亲。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母亲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忍耐,坚持与辛劳,才把他拉扯大,所以当莉莉和母亲姚桂英意见相左的时候,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对母亲说个不字,每到这时,秦大宝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变得斗志昂然,无论孙莉莉对他如何大呼小叫或者软磨硬泡,他也无法让母亲受到委屈和伤害,只要母亲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难过,他就会自责不已。
那次分手就是如此,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因为一些琐事起了争论。孙莉莉认为为了方便起见,两人在杭城的同事就单独在杭城宴请,而姚桂英觉得没有必要再多办一次,两人的同事就索性统统请回家一起吃,秦大宝当然是同意了母亲的意见,孙莉莉退而求其次,觉得既然请了,那就要准备客房,毕竟酒席上难免喝酒,让人当天往返显然不合情理,不能尽兴。而姚桂英觉得这么多同事要准备房间,这笔额外开销数目很大,喝酒不开车那席间就不必喝酒了,秦大宝还是同意母亲的看法。孙莉莉最后退步说,邀请的同事关系都很好,没办法强拉别人不喝酒,既然这样那至少要准备一辆客车,把各位从杭城接来,晚宴之后再送回去,姚桂英还是不同意,而秦大宝依然在母亲身后做小鸡啄米状。
孙莉莉非常恼火,她说既然这样,这婚也不要结了,酒席也不必办了,这样最省钱了不是?说完,她就拂袖而去。事后,两人互不联系,过了一个多月,双方的介绍人也来做了老娘舅,姚桂英最后同意包一辆客车接送,两人这才破镜重圆,修成正果。
原来,孙莉莉的转变并不完全是因为母亲的让步,更重要的是孙全根幕后上演的“以死相逼”的戏码啊。如果没有孙全根这一出,也许现在他们两人现在都已经遇上了另一个人,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吧。
但无论怎么假设,秦大宝都清楚,孙莉莉的转变绝对不是因为爱。他在孙莉莉的身上也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强烈的爱情。
有些婚姻是干柴遇烈火,电光火石,不能自己,一见钟情的产物。有些婚姻是细水长流,日久生情,惺惺相惜的产物,这些婚姻都起自于情与爱。而还有些婚姻是迫于无奈,趋于压力,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没有遇到更好的人,更对的人,于是水到渠成的跟身边一个刚好路过的某某某走进了婚姻。秦大宝想,他和孙莉莉就应该属于这一种,至少对孙莉莉来说大抵就是如此。
想起这五年来,孙莉莉对他诸多挑剔,一切都是因为她原本就看不上自己吧,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他的妻子,所以遇到分歧,她从来都是像现在这样,把门一锁,连跟他吵架都不屑。秦大宝这样想着,痛苦的把头埋在了胸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秦大宝的思路,他使劲揉了揉脸,仿佛要把自己散了的魂重新揉进脑子里。带着一脸倦容,他无精打采的打开了门,看着屋外站着的人,他像被电击似的立马挺直了腰杆,“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他弱弱地问。
门外站着的正是他的母亲姚桂英和父亲秦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秦大宝感觉到,一场更大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