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心里难过,还是笑着,“等我挣够了钱还你。”
卓皓皱眉:“我说过……”
“我也说过。”我回答,语气很轻,态度却很坚持。大概是看出我的决心,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与我多做纠缠,卓皓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到那时候,我与他便是真正的毫无瓜葛了。
想到这,我的心里又痛又轻松,好像是面对一堆纠缠的乱麻,最终可以一刀剪下,如释重负。
这时候卓皓来了电/话,他低声接起来,说话间似乎是助理打来确认订婚仪式的。从前和他相处的时候,也见过他接听工作电/话的样子,却没有一次的神情像现在这般严肃慎重,我想起那晚他和我说的话,想起他说起严立婷时候的样子。
从前我觉得卓皓是个情绪内敛的人,总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现在我才知道,我猜不透,是因为他的喜怒只为严立婷。
心里情绪翻动,我不由自主低声叹了一句险些让自己后悔得咬掉舌头的话:“你真的要和她订婚了。”
所幸卓皓没有听见。
一切好像都是在顷刻之间发生的,周围忽然暗了下去,紧接着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响雷炸开,然后便是一阵喧哗,是无数雨点打在油布棚上的声音,掩盖了我那一句叹息。
下雷雨了。
雨下得很大,一时之间昏天暗地,一切都隐入黑暗之中,我看不见卓皓的神情,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我与他被放入了两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然而这却给了我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仿佛再没有一刻,我和他的距离如同现在这般近。
雨吓得太大,电/话也没办法继续讲,卓皓挂了电/话。我和他碗里的豆花都已经吃完,但现在下着暴雨,没有办法走,我们也无法交谈,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坐着,看油布棚沿上泻下的雨帘,看青石板的小路上汇集的雨水,看小河边的柳树和对岸客栈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被暴雨打得左摇右摆。
过了大约一刻钟,雨声渐渐地小下去,那两个玻璃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拿走,蝉鸣的声音与碗勺碰撞的声音再次清晰。
天色又明亮起来,阳光透过细细的小雨重新照落下,空气又沉闷下去。我看了看屋里的时钟,已经快三点:“我该走了——三点半要开工。”
卓皓看看外面:“雨还没停。”
“没事,我雨不大,我淋回去。”我站起来,想了想还是说:“祝你幸福。”
卓皓望着我,眼眸很深,点点头:“谢谢。你也是。”
跟两个女孩道了谢告别,转身走进蒙蒙的细雨之中。地上的雨水淋湿了我趿着人字拖的双脚,在这盛夏的午后,依然有一丝丝难挡的寒意。
我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上小桥,走进狭小的巷子里,我很想再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人,那个我爱过的,即将成为别人的未婚夫的男人,可我做不到。
很久之后我想起这时的心情,终于理解了母亲那时候的选择。从前我偶尔总是会在心里怨恨母亲,那时候为什么不肯拉下脸来,求父亲不要离开,或许还会有一丝机会,他会心软,会回头。可如今我才明白,面对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再多的苦求都变成滑稽的笑话,我们能做的唯有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转身离开,是我和母亲不得不做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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