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可儿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房间依然还是那个房间,摆设依然还是那个摆设,她迷迷蒙蒙张着眼,察看着室内的摆设,印象中,这好像是在金阳。是的,她记起来了,这应该是金阳,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谭东城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看见她醒了,谭东城慌忙扑过来,“可儿,”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你醒了?”他急促讨好地一叠声说:“我刚刚给你找过医生,他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急怒攻心,脑部供血不足,导致的昏厥。”
可儿怔怔地看着他,思路有片刻的僵滞,但是,几乎是瞬间,她就回味过来了。刚刚发生的那个场景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她蓦然一阵惊跳,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想要从床上跳下来。
谭东城按住了她,他心虚而神情沮丧地瞪着她,“可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我说,我和你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不会信,那么,请你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让我照顾你,等你体力恢复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你怎么惩罚我都随你,只是,我请你,好好在这休息一下。你这么出去,你随时会晕倒。”
可儿扯开他的手,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溜下来,她像逃一样地扑向门口。背贴着房门,她回头雨泪滂沱地瞪着谭东城。“为什么刚刚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你还提醒我刚刚发生的是真的?为什么我要认识你?而且,”
她四处看看,然后,她的浑身又开始发抖了。她悲不自己地看着谭东城,眼泪成串地往下落。“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你不知道这是许桡阳的地方么?谭东城,”她怆声喊了一句:“我这辈子宁可死都不想再看见你。”然后,她拉开房门,发了疯般地跑出房间,直接跑出酒店门口。
在这一刻,她脑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找回许桡阳,她不能失去他,她宁可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她要求他原谅。只要他原谅她,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让她怎么样都可以。
可儿回到倚绿山庄的时候,雅姨已经起来了,做好了早餐。可儿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她的神情怪异,脸色青白,眼珠里沁着泪光,说话的时候,声音是打着寒颤的。可儿看见雅姨就惊慌失措地抓住了她,“许桡阳回来了么?许桡阳回来了么?”
雅姨茫然地摇摇头,“昨夜里,他刚从上海回来,就匆匆忙忙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真的没有回来,他以后都可能不会回来了。可儿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出涌。雅姨被吓住了,她胆战心惊地握住可儿的手,她的手那么凉,连半点温度都没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雅姨。”可儿惊痛出声,悲痛万状之下,她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她骤然投到雅姨的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她,“雅姨,你帮我把许桡阳叫回来,他不要我了,他不会要我了。”她昏天黑地地抓着雅姨的胳膊,抬头神经质地瞪着她,她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慌,恐惧,还有深深的伤痛。“他不要我了,他不会要我了。雅姨。”她跺着脚再喊,眼泪一股脑地往出涌,洒满了脸,“我爱他,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好,好,好。”雅姨一叠声地应着,她急于要安抚她。隐约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是出了问题,而且,看可儿的那个样子似乎问题很严重,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助解决,但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只能安慰她。
她把可儿拉到餐桌前。看她那虚飘飘的样子,给她盛了一碗白粥,放在餐桌上,又从厨房端出几碟小菜。“你先吃点东西,你的样子太虚弱了。”可儿没理会她的话,看都没有看她桌前的粥,她的目光昏沉发热地瞅着雅姨,声音发紧,渴切地催促她,“雅姨,你现在就给许桡阳打电话,你让他马上回来,我有话和她说。”
雅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深刻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她点点头,“好,我马上去打,但是,在打之前,你先把饭吃了。”
可儿立即狼吞虎咽地把那碗粥如数吞下了肚,她吃的那么急,那么快,几乎是一口气吞下去的,吃完了,她的唇边残留着粥渍,她气喘吁吁,仓促狼狈地用手擦了一下,就把目光迫不及待地投给了雅姨,她眼里含着泪,那么诚恳,那么紧张,那么祈求地说:“快点,雅姨。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不来,他不回来,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雅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知道可儿的话所言非虚,因为她是那么虚弱,几乎一指头就可以戳倒她,她即使不死,也好不到哪去。她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冲到沙发边上,拿起电话,就把号码拨出去了。
可儿的目光随着她跟过去了,她的身子又开始发抖,随着雅姨握着电话的时间在延长,她的呼吸都僵住了,脸色更加青白,连着嘴唇的颜色都跟着被抽走了。雅姨握着电话的手始终在握着,然后,她移开了话筒,看着可儿。“他没接电话。”
可儿奔过来了,她的头更昏了,意识更混乱了。她像个精神病患者到了发病期,眼神发直,脸上反着怪异的光。“再打,雅姨,”她喘息着,手指痉/挛地抓着雅姨的胳膊,“直到打通他的电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