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似乎比刚刚更大了。漫天飞舞,像一张无边的网横亘在车前。
许桡阳开着车,蹙着眉,一脸的青白。她接了他的电话!如果她不接他的电话,她不会出现在君豪。她为什么就不能避开他?为什么经过那么多事以后,她还能够和他保有联系?”
车子越往前开,他的问题越成堆的涌出来:“她是不是真的同时喜欢他们两个?她是不是真的搞不清到底喜欢谁多些?她那次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应该恨他的不是么?她怎么就应该放过他,对他心生怜悯呢?”
这些问题跳出来,许桡阳就更气愤了,甚至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心软而心生懊恼了。不可以原谅,绝对不可以原谅。但是,忽一会儿,他那些愤怒又摇摇欲坠起来。她难道不值得宽恕么?她到底是爱他的。即使她对谭东城有好感,她毕竟是爱着他的。他不是个傻瓜。
不,她是应该被惩罚的。不,她是应该被原谅的。两种思想开始打架,像两个剑拔弩张的怪兽在他身体里进行着生死角逐。
逐渐地,他那愤怒的浪潮中被硬生生塞进了她的声音。
“我爱你,许桡阳。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许桡阳就是我心目中最亮的一盏灯。”
“我的心已经被许桡阳占据的满满的了,哪还有地方容纳别人。”
“你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雨刷上下扫着车前窗,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许桡阳的思想越来越混乱,越来越迷茫。她值得宽恕么?他的手抓方向盘抓的紧了。不,她是应该被惩罚的,不,她是应该被原谅的。她爱他,他不是个傻瓜。然后,她的那些声音就越来越响地敲着他的耳鼓,敲得他的整个头都痛了,整个心脏都抽搐了。他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了方向,最后颓然将车停了下来。
仰靠在座位上,他心乱如麻地点着了一支烟。盯着烟头前端的火光,他发着呆。脑子里的问号一点点被削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在这样的痛楚中,刚刚的那一幕被他过了一遍。她那灰蒙蒙的眼珠就在他眼前晃动,她那咬着嘴唇硬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清晰无比。
秋夜的寒凉窝在车里,让他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有份凉意从骨缝里窜出来,让他微微有些清醒了。他直望着前方,望着那雨雾中时而清晰时而浑浊的灯光。“许桡阳就是一个传奇,许桡阳就是我心中的那盏灯。”
他的心口又一痛。拿着烟的手微微抽动了。将烟蒂抛出车外,他用手痛楚万状地拄着额头,不断地辗转,不断地辗转,然后,放下手的那个瞬间,他用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完全说不明白自己情绪的,他在前方可以掉头的地方把车子掉向回路开过去。
车子停在门前,许桡阳用遥控的钥匙打开大门。将车开进车库,他下意识地抬头把目光投向二楼。二楼依然亮着灯,黄色的灯光铺了一窗子。他心里微微有些酸楚,有些歉疚,有些温暖。她是爱他的。他在这一瞬间,模糊了原有的那些怨怼,想见她的想法反常奇怪地强烈了起来。
客厅的灯已经熄了。想必雅姨已经睡了。那一幕应该惊动了她。暴风雨过后,所有的人都需要休息。他轻手轻脚地换下鞋,上了楼。通过走廊,停在卧室门前,他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去开门。
门手岿然不动,竟然从里面反锁了。他怔了一下,没做多想,又扭了一下门手,同时轻轻扣了下门。门依然没有动,里面阒无声息,既没有起床的声音,也没有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她睡着了么?他犯了嘀咕,以他对她的了解,在这样的情绪下,她没理由睡得这么快?他又敲了敲门,侧耳听了一下,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声音。
他忽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脊背莫名地发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就对他当头罩了过来。他加大了叩门的力道,同时用力扭着门手。但是,房间里面仍然平静的没有一点反应。他没做多想,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抬起脚将门踹开。
房间里,床上没人,被子散乱地团在那儿,卫生间的灯倒是亮着。他转身扑向卫生间的门。门手依然从里面反锁着,他扭了几下,同样没有动。他的脸微微发白了,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又一脚将门踢开。